傅安安让阿祥开车,直接载她去报纸上刊登的地址报名。
是一栋位于海城东郊的庄园。
面积很宽阔,差不多三个傅公馆那么大。
如今院墙高耸,院墙上装满了防护栏,栏上倒刺,尖锐如锥,看上去很有训练场的气势。
这时候院门大开,摆放了四张大条桌。
几个年轻高官坐在桌后面,正肃然地执笔登记。
海城众多名媛的共识是……
骑马开车打枪,需要大量体力和脑力,还要吃得苦耐得劳,不像跳舞绘画那般,能给她们增加高嫁的筹码。
像这种开车打枪比赛,她们嫌弃吃力不讨好,不会像上次的华尔兹大赛那般,争前恐后地报名参赛。
但登记的时候,年轻高官们惊呆了。
放眼过去,乌压压一大片,全部都是打扮娇艳的年轻女郎。
傅安安下了车后,也惊住了。
一群穿旗袍踩高跟鞋的女郎,排成了一队长龙。
十几个身穿粗布粗裤的女郎,窘迫地夹杂在中间。
阿祥咂舌,“傅小姐,学开车跟打枪,又累又苦,怎么这么多人报名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傅安安淡淡道。
督军性子冷淡,几乎不参加各种社交场合。
名媛们能见到督军的机会,少得可怜,更别说获得督军的垂青。
上次督军在大世界歌舞厅举办的华尔兹大赛,名媛们铆足劲想要得到亲近督军的机会。
结果,被她获得冠军,破灭了众名媛们的美梦。
难得督军又举办一次全民大赛,名媛们一窝蜂似的争相参加。
冠不冠军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督军面前露脸。
位高权重又不爱女色的督军,哪个女郎不恨嫁?!
至于传说中督军不行……
名媛们更是心潮澎湃。
这说明,她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督军身边最特别的女人,接触他,改变他,不行变成行。
于是,每个名媛都挖空心思,殷切期盼自己成为让督军另眼相看的那个人。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傅安安不予评价,面色平静走到后面排队。
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赢得冠军,获得反间谍侦查团的团长职位。
这是她接触权力的第一步。
有了权力,步步高升,才有实力为阿爸和大哥正名。
队伍缓缓往前移动。
终于轮到傅安安,她在签名单上刚填写好名字,端坐在桌后的军官抬起头,笑眯眯。
“傅小姐,还记得我吗?跳舞大赛你赢得冠军,相信这次的冠军,一定还是你,满场女郎,我最看好你。”
声音爽快清朗,有些熟悉。
傅安安下意识看过去。
一身簇新军装,穿在督军身上,尽显肃穆凛然。
而眼前的这位,五官英俊,笑容痞帅,硬是把军装穿成了燕尾服的味道,亲和力十足。
傅安安认出来,他是那场华尔兹大赛的主持人,军政部的沈逸风沈参谋长。
听顾雨菲提过一嘴,痞帅的面孔下,有颗玩世不恭的心。
“沈参谋长,借你吉言。”傅安安回以微笑。
沈逸风笑容更深,“傅小姐,你报完名,请往里面走,可以到处参观一下,稍后有体能训练,通关的留下,通不了关的打回。”
这样做的目的,可以挑选到真正有能力有意志力的女郎。
傅安安了然地点了点头,“谢谢。”
她沿着围墙,四周走了圈。
沙包拳击训练场,低姿高姿匍匐场地,跑马场,汽车驾驶场,小型射击场,应有尽有。
和正式练兵没什么两样。
看到马场里皮光水滑的高头大马,傅安安热血澎湃,有些跃跃欲试。
嫁进少帅府三年,她遵守府上规矩不得出门,就再也没有骑过马,感受跨马迎风的快乐。
以前的傅公馆马场,总有她和大哥的身影。
朱乾川喜欢她端庄温柔,她就绣花描画,不再骑马开车,做那些他认为粗鲁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的事情。
实在憋得很,就背着朱乾川,偷偷跟着大哥玩上一两回。
“安安,你本不是温柔如水的女郎,骨子里坚韧野性,实在委屈的话,大哥去找朱乾川,干脆给你退了这门亲,再给你找个任你为所欲为的男人。”
傅长卿笑着,每跑完一圈,总会这样对她说。
“只要他真心待我,这些我都可以放弃。”傅安安迎风微笑。
傅长卿无奈叹气,“朱乾川就那么好,值得你压抑本性?还有,他家里那个老夫人,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我真怕你嫁过去受委屈。”
……
往事记忆犹新,却物是人非了。
傅安安淡然微笑走进马场,选中一匹黑棕色马儿。
解开缰绳,双手抓住马鞍,左脚蹬住脚蹬,如翩飞的蝴蝶,仪态飒爽地跃上马背。
感受到那一刻迎面拂来的微风,她眸光大亮。
傅安安伸手轻轻拍了拍马背。
黑棕马温顺地慢慢往前走。
冬日阳光温煦地环绕全身,倒不觉得冷。
风声穿过耳畔,依稀听见有狗吠声。
傅安安心思一动。
跑马场外,顾雨菲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叫,“傅安安,我也参加了,惊不惊喜?有没有吓死你?”
傅安安回头,笑了,“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我哥,千叮万嘱要我保护你。”顾雨菲说。
又撇了撇嘴,气哼哼道,“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我哥那人,见色忘妹,太过分!”
傅安安,“……等我绕完一圈再来找你。”
刚刚跨上马,她暂时想过把瘾。
傅安安骑到马场尽头,声声狗吠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身边。
“汪汪汪”。
傅安安穿着高跟鞋,没有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而是踩着脚蹬,轻巧翻下马。
把马的缰绳栓在围墙栅栏上,她循着狗叫声往前走。
穿过一丛茂密树林,远远的,能看到一栋三层楼花园洋房。
洋房的缠枝铁门敞开,院子里空荡荡很干净,却没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
傅安安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却听见狗吠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兴奋。
仰天嗷嗷叫,意外很熟悉。
她上前,正要敲门。
忽然一道黑影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朝她猛扑过来,湿漉漉大舌头舔上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