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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讨厌我了?

    “要换鞋么?”谢祁延目光掠过她那白晃晃的脚。

    白色的拖鞋被她穿在脚上,竟是她更白一些。

    果然是娇养出来的白玫瑰。

    夏晚栀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干巴巴道:“不用了,我这没有男性拖鞋。”

    谢祁延神态自若地往里走。

    看着谢祁延轻车熟路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那种自内而外的从容和满脸的云淡风轻,像是回他自己家一样。

    夏晚栀满脸写着不解。

    究竟谁给他的自信让他到别人家做客表现得像个主人?

    “喝茶还是喝水?”夏晚栀礼貌询问,保持自己的待客之道。

    厨房是开放式的,谢祁延坐着的位置正好正对着那边,饮水机的位置在厨房的旁边,夏晚栀洗了两个杯子过去接水。

    谢祁延还没回答,她的水已经接好了。

    两杯水还冒着热气。

    但夏晚栀拿起来就喝,像是没感受到烫。

    “喝茶。”谢祁延声音很淡,情绪更淡。

    夏晚栀咬了咬唇。

    行,故意的。

    她都已经接了水过来,他却开口说喝茶。

    她就客套一下,他还认真起来了?

    “行,谢家哥哥等着,我给你泡一壶。”夏晚栀强挤出来嘴角的笑意,不情不愿地去找茶叶泡茶。

    泡一壶浓度超标的,今晚谁喝了谁睡不着的。

    可翻找半天,夏晚栀愣是一包茶叶都没找到,只找到了自己的养生茶。

    她身体太虚,从小到大,中医开的药茶、补气血的养生茶基本天天喝。

    抽屉里这两包是竹子从她搬家的行李里面翻出来的,估计是罗斯女士以前为她准备的。

    人参枸杞八宝茶。

    千年人参。

    一看就超级补气。

    把药包拆开,夏晚栀统统往热水壶里倒,灌满水后烧开,最后倒了满满一大杯递到谢祁延跟前。

    烧着一壶茶少说也用了十分钟。

    但他竟然也坐得住。

    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大人物。

    “我第一次给别人泡茶,你要是不喝完这一杯,就是不给我面子。”夏晚栀正视着他。

    谢祁延微微蹙眉:“用热水壶泡茶?”

    夏晚栀保持微笑:“煮的茶,才更有滋有味。”

    谢祁延沉思几秒。

    不是茶叶,但冒着淡淡清香,不知道是不是能毒死人的玩意儿。

    像是要证明这茶没毒似的,夏晚栀又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很烫,现在还喝不了。

    俩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对视。

    没人先把目光移开。

    “我想找你说说工作室的事情。”夏晚栀生病了几天才稍微恢复点精气神,这一天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这会儿提起工作室,语气又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一些。

    谢祁延听着莫名有种撒娇的意味。

    他垂眸,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这几天星耀大厦已经开始动工,我很感激你给我延期一个月内让我搬走,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走。”

    夏晚栀掐紧了指尖,抱着忐忑的心情继续跟他谈:“你要是同意,租金我可以两倍交给你。”

    “那可不是小数目,打算一次性交清?”谢祁延审视着她。

    夏晚栀没作声,沉默了会儿,咬咬牙:“可以,那就一次性交清。”

    “现在交?”谢祁延明显是在逼她。

    垂在一侧的指尖越掐越紧,夏晚栀抿着唇,丝毫没有底气:“现在……没钱。”

    “嗬。”谢祁延笑出声。

    他能这么问,估计有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她,夏晚栀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沉了一口气道:“我可以给你打欠条,先欠着,最迟明年夏天,我一定还你,三倍还你。”

    时间耗到明年,夏氏的债务肯定也还清了,一年的时间,不是她妥协就是外公妥协,到时候解冻了银行卡,她的小金库自然也就回来了。

    就算小金库没回来,她工作室保住了,一年的时间,她也可以赚到钱。

    “我为了把你请走,可是愿意出十倍赔偿金额,你区区三倍租金算什么。”谢祁延提起这笔金额时轻描淡写,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夏晚栀咬牙切齿地睁大眼睛看他,僵持数秒,忽然就松开了掐着自己掌心的手指。

    他明显就是不给她退路。

    欺人太甚。

    就算彼此相看两厌,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她跟他之间又没有天大的仇恨,哪怕是看在谢老爷子或者谢檀的面子上,他都不愿意退一步。

    夏晚栀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说谢祁延惹不起。

    他根本就不会心软。

    “算了,你走吧,今晚就当没把你请上来过。”夏晚栀的脸色瞬间就白了,胸腔积压了怨气,颇有种气急攻心的迹象,连着别过头轻咳了几声。

    未婚夫出轨就算了。

    现在连自己最宝贝的工作室都守不住。

    也难怪外公说要不了多久时间她就会联系他。

    敢情外公早就猜到她坚持不下去。

    夏晚栀越想越委屈。

    她长那么大,头一次得不到家里人支持,头一次反抗家里人,也是头一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挫败感涌上心头,她鼻尖泛酸,难受极了。

    睫毛被蓄满在眼眶中的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她一阵委屈,紧咬着牙关,可还是一个不留神让眼泪决了堤。

    人在生病的时候脆弱会无限放大。

    她眼睛酸涩无比,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滚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在谢祁延面前掉眼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时候第一次见面,谢祁延就因为摔了她给的牛奶瓶而弄哭了她。

    加上上一次浑身湿透满的狼狈模样都被他看过了,夏晚栀这会儿已经自暴自弃,觉得在他面前形象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谢祁延呼吸倏然微沉了下来。

    他没想弄哭夏晚栀。

    自从小时候结下梁子,她便时刻记仇处处针对他,以前拌嘴她每次都要拌到赢为止,就算不赢也要跟他打个平手,可是现在才说了没几句她就认输。

    梨花带雨的。

    人长大了,怎么却比小时候更能哭。

    “我有说不答应你?”谢祁延面不改色,语气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妥协,“哭成这样,是在用眼泪威胁我?”

    夏晚栀其实没哭出声,只是悄无声息地掉了眼泪。

    她也不知道眼泪水怎么会这么多。

    “我又是请你上来又是请你喝茶,看不出来我这是在求你么。”视线被泪水遮挡,她看他都看得不太清晰。

    之前说自己跟他没交情。

    她倒是忘了,她跟他怎么能没有交情。

    分明是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你的交情。

    谢家哥哥和夏家妹妹的交情。

    谢祁延被气笑了:“这可不是你夏晚栀会做的事情。”

    夏晚栀哽住,缓了缓情绪才回答:“头可破血可流,工作室不能丢。”

    “出息。”谢祁延轻哼,“怎么,不讨厌我了?”

    “讨厌。”夏晚栀回答得很笃定。

    可人还在抹眼泪,嗓音酥酥软软的像是在嗔骂他。

    或者说,是像撒娇。

    谢祁延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过度解读吓着了,微微蹙着眉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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