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边走,眼睛边四下乱转,寻找出口标识。
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有没有跟过来,更不敢回头确认,心跳如鼓。
伍文斌站在原地没动。
茫然又狐疑地盯着女人远去的背影,
那个侧颜,跟苏棠简直一模一样,可叫她又没反应。
他是想追上去再确认一番,但现在手里提满了购物袋,安家大小姐还在车里等着他。
转念又想,苏棠现在应该在渝州,也许,真是自己看错了。
与此同时,唐琬的头上就像顶了个铜钟,敲得脑瓜子嗡嗡的。
周围的一切都被钟罩隔绝在耳鸣之外。
以至于有人唤她叫“唐琬”,她都毫无反应,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铆着劲的往前走。
“唐琬,你聋了!”
一只手重重拍在她肩膀上,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猛然回头!
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倒是把魏娜吓了一跳。
“哎哟,要死呀!”
她后退一步,把手按在胸口上拍了拍,“叫你半天,你是聋了还是故意装听不见?”
唐琬看清来人原来是魏娜,才从惶恐中回神过来。
“对不起二伯母,我刚才在想事情,一时入了神没注意您在叫我。”
站魏娜旁边还有个珠光宝气的女人。
那女人的眼珠从唐琬的头滚到脚,又从脚滚到头,毫不掩饰挑剔地审视。
“这就是鹤宥深最后选的那个?”
用‘那个’来指代鹤家少夫人称谓,明显带有瞧不起的轻蔑。
“是呀。”
魏娜轻描淡写,然后对唐琬介绍道:“这位是安太太,要不是你,人家安生药业的大小姐才是鹤宥深的良配。”
说得就跟她是小三插足一样。
“安太太您好。”
唐琬还沉浸在刚才的后怕中,无心计较这话里话外的讽刺,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您们逛街吗?那我就不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了。”
但安太太没想便宜她的意思,冷哼一声,“我以为鹤宥深看不上我们家嫣嫣,是找了个什么天仙呢?连门当户对都不顾。”
随即翻了个白眼,“就这种货色?”
魏娜走到唐琬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歪着头斜睨她。
一种不怀好意的姿态。
“安太太。”她拖起腔调,“你可不能小看我家这个侄儿媳,虽然她比不得嫣嫣那种大家闺秀,但你要挑她长相,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安太太不屑,“你看她眼尾上挑,眼神缥缈,一副祸害男人的狐媚样,有什么好看的?”
唐琬不想站在原地受辱,挪动想走,但肩膀上的力道加重。
魏娜,“呵呵,还真别小瞧她的魅力,媚惑中再假装点清纯,男人可吃这一套了。”
话明明是笑着说的,眼底却一片森然。
“前几天鹤宅进了贼人,一看见我这小侄媳就欲行不轨未遂,被抓到后,宥深为了她差点把人打残,烂摊子又是他表哥帮忙处理的,最后你猜那人什么下场?”
“什么?”安太太捧了个哏。
魏娜放开唐琬,在确保她能看见的视线范围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真的?”安太太惊诧地轻轻捂嘴,表情不像装出来的。
唐琬的震惊更胜于她,怔怔道:“不可能。”
那可是条人命呀,魏娜聊起来跟说八卦一样轻松。
肯定是假的!
“你不看新闻的吗?”
魏娜冷笑,“昨天有人在海边打捞起一具无名男尸,外貌描述和那贼人一样,连身上穿的都是相同的夜行衣。”
“警方推断他死于四天前,不就是厉渊带走他的时间吗?调查结论是意外溺水身亡,可动动你的脑子,哪有这种巧合?”
她说完,手背轻轻拂过唐琬毫无血色的脸庞。
“你还真是个狐狸精变的不成?鹤宥深为你揍人还情有可原,难不成这厉渊也受你勾引,为了你,连人都敢往死里弄?”
唐琬大惊失色,顾不得体面吼道:“你胡说!”
“放肆!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安太太严厉呵斥,“没教养的东西!才进鹤家门就惹出一身骚,看你这长相就知道,肯定是个不省心的女人!”
三人间的小风波,引来过往人群好奇侧目。
魏娜清了清嗓,怕影响形象,压低声量宽慰安太太,“算了算了,我都不跟她计较,你又何必生气,是福是祸都是鹤宥深自己招的,我们说再多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走吧,下午茶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她挽起安太太的胳膊,这会儿当唐琬是个透明人一样,撇下她走了。
没走多远,魏娜悄悄回头看了眼。
见唐琬急匆匆奔向电梯间的样子,她脸上露出刻薄的笑意。
拨了个电话出去。
*
唐琬脑子里全是新闻里的内容。
如果那个人真死了,她岂不是厉渊的帮凶?
她当时只想报警,不管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惩罚都应该由警方裁决。
可厉渊用他们之间的事威胁她,要她把这事捅得全家都知道,他好在鹤老爷面前推鹤泊远一把,让他原形毕露。
但是没有告诉她,这会牵扯到一条人命!
唐琬的血液往脑门汹涌,开车就冲到了纪元实业集团。
在地下停车场里,她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她们转告厉渊,说他有个姓唐的亲戚在车库等他,十万火急请他务必下来一趟。
属于总裁的专属车位并不难找,唐琬停在了那辆定制款的宾利附近。
半个小时后,一个身姿卓绝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反光镜里。
等不及男人靠近她就匆忙下车,嘭一声重重关上车门。
响动打断了厉渊和同行人的交谈,两人一同举目过来。
“你好唐小姐。”高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我是高列,厉爷的秘书,之前我们见过。”
唐琬看清此人正是上次帮厉渊抓到黑衣人的那人。
她冷着脸忽略对方伸到面前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高列倒也不觉尴尬,收回手,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
厉渊则双手插兜,一脸寡淡地看向她,“有事?”
“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能,有话直说,我很忙。”
男人简明意赅,态度就跟和她不熟一样。
唐琬眼神微微一沉,也顾不上矫情,开门见山质问:“那个闯进鹤家的黑衣人死了,和你有关吗?”
她还怕厉渊会糊弄她,手机里新闻一直开着,把屏幕摊在他眼皮底下,“我要听实话。”
高列先开口,“唐小姐……”
厉渊淡淡地一抬手,他又闭上了嘴。
唐琬察觉到那张完美的脸,逐渐变得阴寒,引起周围气压骤减。
她脚跟不自觉想往后挪,还没来得及抬脚,一股不可抗力就扼住了她脖子。
脚尖垫起,人差点被提起来。
“唐琬,我是不是给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