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十几艘快船已经准备好了,两百名士兵严阵以待。
当船队靠近,快船迅速出击,包围了这支船队,士兵们纷纷跳上大船,大喝道:“不想死就跪下!”
随船的三十余名武士对付水上盗贼可以,但他们看见冲上船的人居然是军队,人数远远超过自己,一支支黑黝黝的军弩对准了自己,武士们哪里敢和军队抵抗,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连忙抱头跪下。
不多时,船队管事被带到尤俊达面前,尤俊达喝问道:“你们可是吴县刘家的船队,你们主人叫做刘昆,对不对?”
管事战战兢兢点头,“正是!”
“这批物资都是韦家的,对不对?”
“回禀将军,是谁家的货物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把货物送到襄阳,那边会有人来接货,他们有半个块玉珮和我携带的玉珮对上就是了。”
这时,有士兵来报,“将军,核查过了,全部是铜钱,大约有三十万贯!”
尤俊达点点头令道:“把人和船都带去江都!”
尤俊达随即率领八百骑兵骑双马向吴县疾奔而去。
次日一早,八百名骑兵抵达了吴县北城。
北城外的官道旁有一座送客亭,八百骑兵刚到亭下,立刻从亭中跑出来三人,为首正是司马李启亮。
“请问可是尤将军?”
尤俊达点点头,“在下尤俊达,奉殿下之令来吴县,请问阁下是.”
“我是吴郡司马李启亮。”
尤俊达连忙抱拳道:“原来是李司马,殿下让我来找你。”
“我知道,请到亭中一叙!”
尤俊达让八百骑兵原地休息,他跟随李启亮进了亭子。
亭子有石桌石凳,两人坐下,李启亮捋须道:“抄没刘家关键是罪名,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去年秋天吴郡有八万匹税布失踪,这个案子郡县两级查了一个月,最后不了了之。
我当时是郡一级的查案官,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少线索,有人看见刘家船只半夜停泊在丢失税布的仓库外,来的时候是空船,走的时候却满载货物,被油布盖住,库房没有破坏,大锁被打开过,而大锁钥匙在县令王幼年手中,他矢口否认自己的钥匙借给别人,现在种种证据显示,那批税布就在刘家仓库内,只是之前刺史韦约不许再查下去,把吴郡县尉革职,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尤俊达点点头,“司马的意思是,让我以查案为由,搜查刘家仓库?”
“正是!”
尤俊达拱拱手,“我明白了,多谢司马协助。”
“还有县令王幼年,他是韦约提拔起来,税布失踪和他有直接关系。”
“我明白!”
李启亮让一名手下给军队带路,骑兵浩浩荡荡向枫桥方向奔去。
刘昆正在吃早饭,忽然有人来禀报,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直接闯进了隔壁仓库。
刘昆大惊,丢下饭碗向仓库奔去。
刘家仓库就紧靠府宅,实际上和府宅是一体,只是仓库大门单独面向码头。
仓库前站满了士兵,刘昆大喊跑来,“这是私人仓库,你们不准进去!”
刚挤到仓库门口,只见百余士兵从仓库里搬出大量麻袋,解开袋子,里面全是一捆捆的布匹。
麻袋上还有编号,‘吴税一千八百七十七号。’
刘昆腿一软,差点晕厥过去,他早把这批税布忘得干干净净。
上午时分,吴县县丞朱烈一阵风似的赶到郡衙,找到了代理刺史顾长卿。
虽然官场上,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生活中,两人却是挚友。
“长卿兄,刘家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门朱烈便急问道:“军队直接上门,将刘家抄了,为什么?”
顾长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还用问吗?晋王在挖韦家的根。”
“但罪名呢?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就把家抄了吧!”
“罪名当然有,你还记得去年那一百多船税布失踪之事吧!八万匹布一夜之间失踪了,案子一直没破,军队直接在刘家的仓库找到了这批布,连袋子都没有去掉,原封不动,上面还有盖有编号,这下刘家彻底完蛋了,居然敢偷盗朝廷税赋,刘昆和两个儿子要被斩首,家人也逃不了流放的命运。”
朱烈愣住了,半晌道:“刘家怎么会如此大意,连包装都没有去掉?”
顾长卿哼了一声,“这不是大意,这是胆大妄为,以为有刺史罩着,根本没当回事,刺史倒了,他也忘记了这回事,但有心人可记着呢!”
“谁?”
“除了李启亮还会有谁?”
顾长卿冷冷道:“这可是去年发生的事情,晋王怎么会知道?若没有人在背后给晋王通风报信,晋王怎么抄刘家?最怕就是内鬼,一旦有了内鬼,吴郡扎得再牢的篱笆也会一捅便碎。”
“发生什么事情了?”朱烈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朝廷的任命下来了,萧琳出任吴郡刺史,李启亮升任长史,这小子因祸得富,配合晋王查账,又帮晋王抓住了韦家的辫子,一旦刘昆招供布匹被盗案是刺史韦约指使的,事情就大了,估计王幼年的县令之位也保不住了,按照新规定,晋王有权直接罢免县令,这下子吴郡官场要彻底变天。”
“那兄长呢?”朱烈又追问道。
“我出任新安郡刺史,我把手中的事情交给李启亮,然后我就去新安郡。”
“怎么会是萧琳?”朱烈困惑不解。
“他是天子外戚,又曾经做过丹阳郡司马,因十年前的双王案被罢免,现在萧家重新被重用也很正常,萧琮都被任命为相国了,崔琳做刺史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可是,兄长被调走,吴门世家也变成了输家啊!”
顾长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那可不一定,以前暗规则是江南世家不得任郡主官,现在我出任新安郡刺史,这个暗规则就打破了,何况现在还有两个位子空着呢!吴郡司马和吴县县令,难道贤弟没有想法吗?”
“这”
朱烈心乱如麻,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拱拱手告辞了。
顾长卿望着朱烈走远,暗暗摇头,朱烈在官场上还是嫩了一点,只看到不利的一面,却没有看到有利的一面,晋王清洗吴郡官场,当然是晋王吃肉,江南世家如果反应快,也能捞口汤喝喝,就看陆家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尤俊达率领军队一早查封豪强刘昆的家和店铺财产,由于在刘昆府上的库房内发现了去年失踪的八万匹税布,刘昆全家被带去了江都受审,根据刘昆的初步口供,吴县县令王幼年也被停职,一并带去江都接受调查。
刘家被彻底抄家,钱物金银抄出近十万贯,还有不少赚钱的店铺,青楼、酒楼、赌馆、客栈之类,也贴上封条。
与此同时,吴郡的各种任命也出来了,晋陵萧家的家主萧琳出任吴郡刺史,吴郡司马李启亮升任长史,吴郡长史顾长卿出任新安郡刺史。
一时间,吴郡官场彻底洗牌,所有人都议论这次吴郡变天,吴郡是江南道仅次于江都郡的第二大郡,吴郡的变化极具风向标,它预示着整个江南道的变化。
傍晚时分,昆山县令陆鹤鸣匆匆赶回了吴县陆宅,见到了父亲陆慎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