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开始有躲过追杀的仆人慌乱无比的朝着西院这边逃来,当然也就带来了追兵。
有几个仆人倒是直接跑掉的,但也有一个没那么幸运,被追上以后手起刀落砍翻在地,偏偏还没被砍死,那凄惨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鲜血流淌得满地都是。
崔小意尽管也算是胆大的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压低了声音对宫天五颤声道:
“七,七哥儿,咱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从旁边后门溜了去报官啊!!”
宫天五摇摇头道:
“现在走的话,已经晚了,对方是有预谋而来,肯定在后门这边放了人手堵截,冲出去就是死。”
仿佛为了验证宫天五话的正确性,过了两分钟隔壁的钟嫂子就带着女儿,背着大包小包做贼似的出了门。
两人浑身抖得和筛糠似的,居然还能忍住,蹑手蹑脚的沿着小路朝着后门摸了过去。
结果几分钟之后,钟嫂已经不见踪影,她的女儿踉踉跄跄的重新逃了进来,背后的包裹已经不见了踪影,然后突然扑倒在了地上,可以见到背后赫然已经多了两只箭簇,还在微微的抖动。
过了十几秒钟,可以见到有鲜血从其身体下面流淌了出来,整个人也不再动弹。
崔小意见到了这一幕,越发的心生寒意,结结巴巴的道:
“七哥儿,七哥儿,怎么府上突然就出现了这样的祸事啊?咱娘俩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崔小意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来。
宫天五微笑道:
“娘,你放心,咱们今天没事的,府中不是没有人手,而是将大部分的力量都派遣出去了,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当他们醒悟过来回援的时候,咱们就安全了。”
崔小意听到了儿子这么保证,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宫天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妈,没事的,你放心,我保证。”
就在母子对话的时候,西院的入口这里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有十来名甲士举着火把快速走了过来。
可以见到,这十来名甲士身上都是有着明显的鲜血痕迹,身上有着独特的刺青纹身,并且相貌狰狞,腰间还别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包裹,手中更是握持着寒光闪闪的钢刀,显然来者不善。
而他们来到了西院当中之后,立即就分为三人或是四人一组,然后开始挨家挨户的进行搜刮,不多时就有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见到了如此景象,崔小意也是吓得浑身发抖,死死的攥着宫天五的手道:
“七哥儿,七哥儿,这可应该怎么办?”
宫天五拍着她的手安慰道:
“你放心,没事的。”
此时前门已是哐当的一声巨响,然后就被三下五除二的踹开,紧接着四个甲士就蛮横的闯入了进来,他们的脸庞因杀戮的兴奋而变形,眼中有着嗜血的光芒,腰间的包裹还在不停的流淌着鲜血。
对这四个人来说,这个小院就和其余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里面住着的都是可以随意凌虐杀戮的平民而已。
为首的甲士甩了一下手上的鲜血,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低声笑道:
“兄弟们,今晚再找点乐子!”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座看似普通的小院当中,此时却是整个侯府当中防守力量最强大的地方!
四名甲士刚踏入院内,还未站稳脚跟,两道黑影已是悄无声息的从阴影中扑出——正是宫天五养的两条猛犬,红毛和大耳朵。
它们此时壮得和小牛犊子似的,冲击力极为恐怖,速度更是迅若闪电。
为首的甲士还未反应过来,红毛已经直接撞到了他的右腿上。
要知道红毛此时也穿着软甲,接近七十斤的体重外加惊人的速度,撞击力十分恐怖,这厮立即失去了平衡摔倒了下去。
刚刚落地之后,大耳朵也是随之扑上,“哼哧”一口就咬了下去,锋利的獠牙直接咬穿了他的喉咙。
这甲士瞪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喉咙当中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声音,随即瘫软在地。
此时本来就在黑暗当中,外加变起仓促,另外三名甲士根本都没意识到倒地的同伴已是处于濒死,只当他是被绊倒了,
因此有人立即冲上去查看,另外两人则是拔刀戒备。
然而,大耳朵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们身后,一口咬住了一名甲士的脚踝,将其再次重重的拽倒在地,红毛上去就是一口狠的。
毫无疑问,这时候其余的甲士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耳朵的身上,所以谭德已是及时出手。
为首的甲士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到脖颈一凉,谭德已经鬼魅似的出现在他身后,一柄锋利的短刀轻轻一勒,已是割断了他的喉咙。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声音,随即瘫软在地,身下有大量鲜血汩汩流淌而出。
另外一名甲士惊恐地后退,想要逃跑,却被谭德再次闪身拦住了去路。
两人几乎是面贴面站立,谭德横掌一抹,就砍在了他的咽喉处,内劲轻而易举的破体而入,震碎了他的咽喉要害。
甲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地上扼喉痛苦翻滚,隔了一会儿就僵硬不动。
四名百战精锐,在短短五六个呼吸当中便被杀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谭德蹲下来对这四人的身上进行了简单的搜查整理,然后便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上来找宫天五:
“主上,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财物。”
宫天五漫不经心的道:
“你留一半,剩余的给他们几个平分。”
他们几个所指的就是在旁边守护的无漏卫。
谭德紧接着道:
“主上,来的这帮人身上的甲胄使用了水锻法的痕迹,同时在铃印呈现出斧头形状,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是属于车名国的人了,应该是边军的精锐。”
宫天五听了之后顿时有些讶异:
“终于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啊,原来是这帮家伙啊,那么就按照原计划来吧。”
这帮人被全歼之后,一开始都还没来得及引起其余同伴的注意,但很快的就有人随之觉察到了不对,在外面喊了几声就搜寻了过来。
毫无疑问,这帮再次进入小院的家伙又在短时间内被砍瓜切菜似的杀了个干净。
其实这些家伙的战力相当惊人,若是在平地上面殊死一搏,那么十人联手就能换掉谭德这个先天高手。
只可惜他们都是三五成群的进入,并且还是在建筑物里面进行夜战和分割战,那就完全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了,所以扑街是正常的。
毕竟宫天五可不是什么喜好弄险的人,他秉持的是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做事原则。
在极端情况下,宫天五身边的这些人,然后再配合他的真羽心诀,没有一两百个精锐是别想将这里拿下来的。
很快的,侯府当中便开始起火,很显然火肯定是自己人放的,目的就是要通知外出的精锐回援。
宫天五站在阁楼上的阴影中,目光锐利,注视着外面混乱的局势。
聆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连风都被染成了红色。
突然,宫天五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远处赫然有一大群人冲了过来。
不过仔细看才发现,原来这群人其实是分成两波的,前面的四五个人已经是狼狈不堪,看样子坚持不了太久,而他们护在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宫天五的五哥陈飞庆,也就是之前算计他的那家伙。
此时陈飞庆脸色惨白,身上已有多处伤口在正汩汩流血,走路看起来都是踉踉跄跄的,他的亲卫们也个个带伤,却依然拼死护着他,试图为他杀出一条生路。
崔小意站在宫天五身旁,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声音颤抖:
“老七,那是你五哥啊!快,快救他!”
宫天五没有动,他的目光依旧冰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很快的,陈飞庆和他的亲卫们已经被追兵逼到了旁边的墙角,刀光剑影中,亲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溅在墙上,染红了青砖。
目睹这一切,宫天五依旧无动于衷。
崔小意急了,声音中带着哭腔:
“娃,他是你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们快上啊!!”
崔小意最后那句话却是对旁边的无漏卫和谭德说的。
只是无漏卫却一动不动,谭德却微微行礼,轻声道:
“夫人,主上一句话,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言外之意却十分直接,若是主上不发话,那么自己是不会动的。
崔小意急了,急忙扯着儿子哭道:
“救人,快救人啊!”
宫天五依旧沉默,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母亲一眼。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眼前的杀戮与自己半点关系。
半分钟陈飞庆的惨叫声传来,他被乱刀砍中后倒在了血泊中,其双眼圆睁,口角溢血,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拥有大好前程的自己居然会死在这里。
那帮凶神恶煞的敌人根本不愿意冒任何风险,哪怕是在确认陈飞庆已死之后,也是将其脑袋割了下来,接着才迅速撤离,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目睹这残酷的一幕,崔小意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
“老七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
宫天五缓缓转过身,俯视着母亲,声音低沉而冷酷:
“您觉得他是我兄弟,但这十几年来,他可没有半点将我看成兄弟的意思,什么婢养的,妓女仔可是叫了不少。”
崔小意愣住了,抬头看着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宫天五的目光扫过陈飞庆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再说了,若我救他只是举手之劳,那么我还能考虑一下,可是刚才敌人众多,我若出手的话,说不定就会引来大量敌人!”
“到时候咱们母子搞不好都要死在这里,娘你想看到这一幕吗?”
崔小意捂住脸,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遭瘟的世道……”
侯府遇袭之后,援兵赶来的速度比预期当中的要晚很多,只因为整个城中的混乱程度超乎想象。
不过侯府终究开始展示出了深厚的底蕴,竟是有一位真人隐姓埋名长时间的在府中潜修。
不过,这位真人仿佛也是与侯府有所约定,只是施出了一手青木生发术,直接让镇北侯书房外面的花卉植物化作了树魈,木精,还有山鬼在其间纵跳攀援,不允许外人闯入。
然后便任由外面杀得人头滚滚,自家在里面闭目端坐。
只要有人能逃入到书房区域当中的,那么基本就能保平安。
王夫人有一个大丫鬟就是如此,逃入到了书房区域当中结果还是被射死当场,可是一头山魈就追了出去将射箭的人给杀掉。
侯府的第十三子被母亲抱着,好不容易冲到了距离书房大门半步远的地方,然后被追上乱刀砍死,这位真人却是端坐其上,无动于衷。
王夫人这边更是心急如焚,甚至跪求真人出面收拾残局,许下了滔天富贵,真人却是一言不发,将她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终于,外出的侯府精锐回返,但入侵的这帮人却也早就得到了通知,及时进行撤离。
侯府精锐赶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了黑暗当中足足半袋烟功夫了,若是白天的话还来得及进行一番追击,但这是凌晨两三点,夜色完美的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此时侯府当中可以说是哀鸿遍野,更是还要急着扑火灭火,活下来的人都在木然的做事。
接下来侯府里面开始陆续统计,报上损失,看着这一战之后留下来的烂摊子,王夫人真是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的她突然后悔支持大儿子前往草原上孤注一掷赌上一把,若是他不将剩余下来的力量带走大半,侯府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