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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郁郁离战场

    中午,秦师在山里转的精疲力竭,欲埋锅造饭。两边树林里忽然枪声如雨,子弹如蝗。秦师看不清红军,只用枪炮朝林中乱射。眼见着国军纷纷倒下,却都不见红军的身影。士兵惶恐,秦师长看不妙,急命令后撤。山路崎岖狭窄,士兵拥堵纷杂。此时红军忽喊杀震天,纷纷从树丛里跃出,恰如围猎收割。秦师披靡,损失惨重。

    仓皇退到山谷口,杀出一支友军截住红军。一顿猛烈的子弹,把红军堵住。红军见状,并不恋战,见好就收,撤退而去。秦师长在马上惊魂未定。命副官一打听,是独二师的兄弟,才长出一口气。清点人马,损失五分之一。

    回到司令部,才知道自己不是最惨的。朱师长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肩膀还挂了花,差点葬身野谷。陈长官暴跳如雷时,秦师长暗舒一口气,忐忑之心稍息。朱师长成了垫脚石头,要打要骂也是他最倒霉。

    晚间,秦师长正在郁闷,朱师长前来拜访。两人今朝难兄难弟,喝上一杯酒,互相詈骂红党狡猾。忽然,朱师长道:秦兄,你说,咱两个,冲在前头,为党国披枪淋弹的,老子还差点丢了命。你说,他范师长不正面进攻,为我们分担。却让部队躲在咱们屁股后面。秦师长,我想不明白,这是什末意思?

    哎,对啊,我们得到命令,是三师齐头并进,他这不是违抗军令?结果,让出阵地。让共军得空,集中兵力袭击我们。这不厚道啊。

    对啊。你说,咱两损兵折将,也就算了。这陈长官,吃了败仗,怎末向总司令交待。

    两个人越喝越觉得范继白难逃其咎,携手跑到陈长官那儿,添油加醋打了报告。

    第二天.陈长官就把继白和黄师长叫到总部。

    范师长,黄师长,昨天,你部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没有全力进攻,反而,让你的两个团,躲在朱,秦两个师的后面?

    报告长官,我们率领3团也向前压。但我认为,这种山区地形,不适合大部队集中。所以就分开了1,2团。12团也不是躲在他们后面。是我看朱秦二师过于深入,恐遭伏击。派我12团接应他们于危急。

    不要解释!就是说,你违抗军令?!

    黄师长心中戈登一下。

    报告,长官!我师怕二路友军吃亏,故派1,2,团接应。我3团,执行命令,全力前进。路上,侦察到红军的埋伏圈套。范师长派一个连作诱饵,红军狡猾,咬了一口,待我炮火覆盖,他们转身就跑,没有上钩。

    黄师长,不要解释。就是说,你们违抗军令!自作主张!陈长官黑脸质问。

    长官。这是我的命令,和黄师长无关!

    好。范师长,敢作敢当。我会向总司令如实汇报。出去!

    两人郁闷而回。

    看陈长官的意思,这次失利,要拿独二师抗命顶缸。黄贵忧心忡忡提醒继白。

    长官自有长官意思。我自坦荡无愧。说完策马飞奔。

    两天后,二师接到总司令部命令:黄付师长代理二师长之职位。免去范继白一师长职务,调独一军任主任参谋。

    二师自黄师长以下都义愤填膺。此役二师虽无胜利,但至少和红军遭遇,半斤八两,没有吃亏,队伍辎重完好无损,且挽救兄弟部队有功。比之其他两师,损兵折将,狼狈不堪,功劳不给也就罢了,若说有过,真是叫人气结不平,难以服众。范继白郁闷而失落。他拦住部下,委屈和部下说不着。离开二师,带着张鹏和家属直奔南昌。

    一到南昌,安排好住宿。主任参谋是个闲置,没到军部报到,继白带着家人来到光宗的私宅。

    月华扑到廖晨怀里。久别重逢,姐妹二人格外亲热。月华把山娟介绍给廖晨,三人坐在花园里聊天。女人在一起,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光宗道:怎么样?就知道,你这穷酸根,臭脾气,迟早吃亏。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吃亏的是你自个儿。

    得。我是到你这工作的。你是军长,不是莲花塘的小少爷。不要落井下石。别人冤枉我,你不能啊。其他两个师,被共军打的落花流水。我部完好无损,还救了他们的命,结果他们都没事,倒霉的是我。早知道,不救他们,让他们做共军的刀下鬼!

    你就眼光窄。你要是个连长团长,没问题。打仗是好手。你是少将师长了,拜托!师长光打仗不行,还要懂政治。你是完好无损,有什么用?你的长官吃了败仗!长官挨骂了,能不找人撒气?背黑锅?关键是,你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受人以柄。你啊,自作自受,送你两个字:活该!

    哎,哎,你不帮我,发过来这样糗我?

    糗!说着端起一杯水直接冲到继白的脸上。继白的军装上溅满水花。

    你干嘛?!犯什末少爷脾气!

    帮你啊,帮你醒醒!还犟!一个高级军官,战场不遵守命令,不尊重长官,不讲尊卑!你犯了总司令的大忌,懂吗?大忌!战场上打仗,胜败是常事,损失点兵力,吃点亏,国军亏得起!总司令不会太在意,但,军官不服从命令,这是动摇军队的纪律,他绝不容忍的。就算你打胜仗,也不行。况且,这次,你也没打个胜仗!

    继白啪的一杯水反手冲到光宗脸上:还你!叽里呱啦噼噼啪啪。烦不烦!

    光宗的副官看着一愣,赶紧取毛巾过来擦拭。心想:这范长官,咋回事,长官泼你一杯水,那算什么?你敢泼长官,那还得来?没军纪王法了。张鹏见怪不怪,这二位长官见面不掐不打反倒奇怪。

    “这是老爷子的家书。来南昌前,我回了趟莲花塘。”继白抹干净脸,掏出书信。

    此后数月,继白就在南昌赋闲。

    黄昏,光宗来看他。山娟说继白在操场跑步,天天跑步。他来到操场,看继白跑二十圈。体型正常的一般不跑步,跑步的不是太胖就是太瘦。继白不胖也不瘦。脑壳正常的也不跑步,跑步的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脑壳里长头驴。想追或者想逃。继白汗如雨下。他想起黄埔的操场。那时候,跑的每一步他都确信在追什么。今天他明确晓得他不是在追。他在逃,逃什么呐?鬼知道。他一圈一圈跑,最后啥也不能想,只顾着张大嘴,拼命呼哧喘气。

    “自虐!找罪受,活该!”光宗撇嘴。

    “你,你,你!”继白用手指点着光宗,呼哧呼哧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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