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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将军醉沙场

    正吃喝间,吧嗒门帘一挑,胡德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

    胡德自日本人占领古城,就投靠日本人做了警察和侦缉队的队长。

    吉田问朱赞:朱县长,你的,投降不投降?

    朱赞:不降。

    吉田大怒,一刀将他劈成两半。血溅满屋,胡德骇然。继白听于久说到此事,不禁慨然。虽朱赞乃杀死白先生之仇敌,但为人却自有风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盟。凭他宁死不屈外酋,足叫人钦佩。

    诸位,打搅。例行检查。良民证!胡德的眼珠朝桌子上一轮。

    吆赫赫,识货啊,花江清水鱼,竹笋卤猪蹄,荷叶捆宝鸡,蘑菇烘野兔,都是同福楼的绝活勒。

    于久和岳阳手摸到枪上。长江站起来一抱拳:长官,我们的证件落在住处,没带在身上。

    什末?没带!那可不中。带走,带走,拿来再放你们。胡德朝继白扫了几眼,觉得哪儿见过面熟:你,住哪儿?

    继白嚼着一块兔肉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声音暴露。正在紧张之际。肖汉大步进来。哎,胡队长,长官。这几位是在下的客人,他们的证件拉在我家里。说着掏出几本良民证。胡德打开证件,里面夹着一团钞票。

    奥,肖老板。以后让你的朋友出门带好证件,世道乱。隔壁太君吃饭。小弟得保障安全。吃完了,快走吧。

    哎哎,谢谢胡队长。胡队长端起一个酒杯,嗞溜倒进喉咙:嗯,好酒,古城老烧!

    把钱揣兜里,转身走了。

    肖汉得到线报,情之不妙,揣着证件急忙赶到同福楼,解了燃眉之急。仓促之中就搞妥四人证件,倒见做事手段。送走胡德,见几位又坐下去端起酒杯,压着喉咙道:

    我说,长官。此处危险至极,隔壁就是日本人,甭喝了,走吧。

    不急。你也坐下,喝一杯。继白道。

    肖汉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以。

    一条白色的小狗从门帘下钻了进来,直接跳到继白的怀里,摇头晃脑,盯着他手中的骨头,旺旺的叫着。继白诧异,见惯了乡村的土狗,没见过这么可爱玲珑的小狗,雪球一般,毛茸茸的,两只眼睛盯着人,水汪汪的,似懂人语。继白丢掉骨头夹起一块肉放到它嘴里。

    球球!球球。这时候一个日本军官走进来。四十多岁,挂少将军衔,后面跟一个大佐,旁边赫然站着光宗。那球球迅速的从继白膝盖上跳下,蹦到少将的怀里。

    少将抚摸着小狗。对继白微笑道:打搅诸位,请慢用。继白微笑颔首。光宗看着一桌酒菜,眼睛扫过五人。目光在继白和长江身上打转。

    日本少将出去了,众人相随。落在最后的光宗忽然转过身来,对着继白和长江:二位,哪里人?

    只要一说话,那铁定露馅。长江和继白对望一眼,晓得唬光宗不过。长江一笑做了个鬼脸。光宗记得这个鬼脸。黄埔的时候,这个鬼脸害自己挨了刘教官一记耳光。

    果然是他们,不用说话,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四只眼睛光宗再熟悉不过,再说,这几人身上有浓重的兵味。桌上却是同福楼最好最地道的菜肴。

    光宗心头电转。抓住这二人,那可是奇功一件,解决了川端的心头之患。光宗盯着继白和长江,心中不由黯然。从此恐怕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虽处同一天地,却势如天涯相隔,再不能携手并肩。抓谁也不能抓这两个兄弟。光宗走过去,于久和岳阳紧张之极。光宗倒满二杯酒,递给二人,自己默默端起一杯。举起来,一饮而尽,看着他们喝掉,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去了隔壁。肖汉和岳阳于久手掌心里皆撰了一拳冷汗。

    怎么办?肖汉道。

    继续喝呗。继白看着光宗离开,有点伤感也有点愤怒。奈何隔壁就是日本人,要不然他非拖着光宗走。长江酒量大,继白酒量不行。几个人酒足饭饱,走到城门口,继白酒劲开始发作,脚下飘忽,于久架着他。

    胡德站在城门口。吆!这老弟醉这样!

    酒楼里拿过大把的钱,胡德胡乱翻了下证件,摆手放他们出城。出来门,有人牵过马。继白是上不来马了。于久无奈抱起继白跨上马放在自己前面。正要离开。继白忽然睁开眼,甩头冲着后面大喊:日本鬼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拔出枪来,朝着城门,乒的一枪。几人大惊,策马狂奔。胡德领着日军伪军一起追过来。子弹嗖嗖的飞。

    于久带着继白飞奔,长江和岳阳断后。跑着跑着,逛荡一声,继白从马上摔下去。于久勒驻马匹,跳下马抱起继白,横担在马背上,自己骑上马继续飞奔。不顾坐骑疾驰颠簸,继白居然打起呼噜,他睡着了。于久哭笑不得。

    这一耽搁,眼看着胡德就要追上来。前面路口,两岸夹着高丘。他们三匹马飞奔而过。左右两边高丘上,劈里啪啦,火力全开,子弹洒向胡德他们。胡德他们跳下马,和对面接上火。于久让马卧倒,摇晃继白肩膀:师长,师长,你醒醒!醒醒!

    继白只管打着呼噜,没心没肺的酣睡。

    我的爷哎,我服了您。于久苦笑,把继白放在马肚子下,转身加入战团。打了半个时辰,胡德见讨不到便宜,怕中了埋伏,带人撤退了。

    主官出入虎穴,黄贵和巫俊都甚是担心,就商量各派人马在此接应。长江岳阳跟着他们的人走了。张鹏过去一看,继白躺在马肚子下,脸上不少血,大骇,急喊于久。两个人蹲下一看,这爷竟还在呼呼大睡。用手擦拭血迹,到处察看,并无中弹痕迹,只有额头侧,头发里,有个豁口在冒血。应该是马上摔下的磕碰所致。两人这才松口气,撕下布条裹住伤口。张鹏怕马背颠婆,索性背起继白往回走。山路起伏,人背着晃晃悠悠,继白吐了张鹏一身邋遢。

    等继白张开眼睛已是第二天。

    醉卧沙场范将军的故事已经传遍青云峰。士兵都觉得平日里威严的师长,变得亲和起来。第一次,师长身上生出孩子般喜乐气氛。说着就忍不住笑,一个少将师长,指挥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尽敌不过三杯古烧。笑过了又挑起大拇哥:咱们的师长,醉卧马背沙场,酣睡枪林弹雨,有万丈豪侠气。嗯,哪个师长比得了咱们的师长!

    哎,你这次出大名了。将士们都把你当书说了。黄贵道。

    不仅如此,多少年后,醉卧沙场范将军的名头甚至盖过了七州旗帜青岭狼烟。连郑老师接见时都直呼:奥,大名鼎鼎阿,醉卧沙场范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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