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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章 格花寻松子

    这些天。继白除了新一军的三个师,25师,12师,加强训练和军事构筑,忙的不分白天黑夜。他知道南昌的防御漏洞极大,如不加强,撑不了多久。自己须和时间赛跑。

    此刻,包九霄和丁强的已经目光越过南昌,盯着古城和长沙。

    老包,想会老朋友了?

    是啊。想当年武安之战,心头之痛啊。多少将士血洒武安。

    我们后来不是打下了。

    是拿下了,可惜不是范继白。不过快见面了。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一拳砸在古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武安之战不仅是你我,也是凌总心中之痛啊。大家听说要打范继白,个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嗷嗷乱叫的要抢先锋官。

    不过,范可是劲敌。可不是洪这种软柿子。

    平生仅见,国民党之悍将。那才够劲!

    报告!总部急电!

    包九霄接过电报:南昌已在囊中,你部缓攻南昌。总部决定实施第二计划,预策反古城守军。请你部对南昌围而不歼,围城打援。配合总部实施策反计划。

    包九霄一拳砸在桌子上。哎呀,手划出血来。

    他抓起电话打给凌总。

    凌总,干嘛要费巴拉劲策反?打就是了,交给我,我立军令状。一定拿下古城!拿不下,你撤掉我,我回家种红薯!

    九霄,这个是中央的决定,我不能改变。

    凌总,您是前线总指挥,可以向上面汇报我们战斗的决心,帮我们争取打这一仗。武安之仇,我包九霄做梦都想报!

    我也想报。再说一遍,执行命令。电话里依旧是冷静的声音。

    凌总!我想不通!

    想不通?想不通也要执行!你一个高级指挥员就这思想?!对方提高了嗓门。打,打,打,范继白是省油的灯?没错,我们一定能倒掉他。但是,你要牺牲多少将士?!就为你,包九霄出口恶气?你的一肚子恶气值多少同志的命?说完,啪!电话挂了。

    他抓着电话目瞪口呆。

    丁在旁边听的清楚:凌总发火了。老包,凌总也一肚子恶气呢。甭想不通了,上面的命令是对的。不战屈人之兵。武安嘛,咱们不吃亏。后面不是打回来了嘛。

    哎,难得的对手,难得的硬仗。可惜,可惜,可惜!现在好了,只能打打洪这个草包。没劲!警卫员,备马,打猎去!

    哈哈。你啊。

    芸儿和红婉正在药店里做药膏。芸儿不喜欢打仗,也不参与丈夫的事,但也晓得恶战降临,会有大量的伤亡。她见不得那些伤病的人遭罪,变卖了金条和首饰,换成草药,和红婉赶制尚家创伤药膏,越多越好。

    格花回来了。忽然站在他们面前。三个女人激动的又哭又笑。

    自从郭江龙抛了土匪作了团长,整天里花天酒地和胡德泡在万紫千红,就像要把前半辈子东逃西串,狼狈不堪的日子加倍的补回来。把格花娘和棉铃抛到九霄云外。一个月回家不到一次,弄得两个女人暗自叹气垂泪。

    哎,没想到,说是走上了正道,却还不如在青云峰做土匪的日子稳当。好歹那时候他记挂我们,相依为命的。现在倒好,不闻不问的。格花娘对棉铃儿道。

    这都是命吧。他富贵了,就忘掉我们姐妹了,这不,好歹还有他的一对儿女呐。

    终日愁眉苦脸,心中淤积,格花娘难挡旧病复发,不日竟然撒手而去。格花大哭一场,格花娘死去的当日,郭江龙竟然还在万紫千红逍遥。安葬完老娘,举目古城,百般凄凉,格花万念俱灰。她打马出的古城,再也没有回头。漫游几日彷徨无故,她忽然想起松子。心里就像荒原上吹过一缕暖风。她喜欢松子,她要嫁给松子,虽然松子没有说过要娶她。但是松子和她在一起时,眼睛是活泼而清亮的。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就是个野丫头,用松子的话来说。她喜欢锤他的脊背,揪他的耳朵,如果他让她生气或者让她假装生气。这时候,松子会吃疼怪叫然而仍是笑嘻嘻的。若是说格花的心中装过男人,那就是松子。若不是松子和鸿铭他们去投了黄埔,若是松子循规蹈矩的在莲花塘,她应该是嫁给他了,就像芸儿嫁给光宗,红婉嫁给鸿铭,那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可是一夜之间松子走了。

    听芸儿说过,松子的部队驻扎徐州。徐州很远,若心不觉得远路就不远。一路打听,一个月后她风尘仆仆走进徐州。此刻大战在即,满街都是来往匆匆的军人。她在旅社安顿下来,向老板打听九十五师。老板告诉她:到处都是兵,搞不清,她应该找当兵的打听。

    九十五师在哪里,尚松,尚师长晓得不?她见到当兵的就打听。第二天恰逢一个校官,告诉她九十五师在徐州北十公里驻扎。

    松子不敢相信,格华居然能找到这里!格花笑了,她不信自己找不到松子。然而第二天格花离开了,她找到的松子已不是原来的松子。松子已成松球,已近是结婚的松子。那女人叫什么她记不得了,当松子把女人叫出来后,她的耳朵一直嗡嗡作响,不记得松子说什么。只记得她蛮漂亮的,穿一身旗袍。怀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是他的儿子。

    她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纠缠不清的女子。不顾松子的挽留,第二天她走了。一个月走过千山万水,绕过千回百转她不觉得累,但此刻她觉得累了。这些劳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灌满她的身躯和双腿,甚至她的马。她失魂落魄走入一个小镇子,找了个酒馆。要了一盘肉一壶酒,她喝一口酒对着窗口外发愣。

    呀,姑娘,一个人喝酒都闷呐,哥陪你一起喝!两个军官酒气烘烘的一屁股坐在格花旁边,把手中的酒瓶笃在桌子上。格花这才回过神来,四下一踅摸。酒馆里颇热闹,坐了好几桌子人,不少都是军人。她很诧异,刚才自己尽浑然不觉,彷佛这酒馆空空荡荡,就自己一个人似的。眼前一个中尉一个少尉,中尉的胳膊上还挂了点彩,正色迷迷的盯着自己。

    用不着!格花冷冷的回道。

    哎,用的着。来嘛。说着朝格花的碗里倒酒。格花啪的打开中尉的手:我说不用。你们哪来哪去!

    吆喝,丫头。野的来,哥哥我喜欢。中尉不怒反笑,站起来,索性坐到格花身边。抬起手又往格花碗里倒酒,格花挡住他的手腕。

    丫头,你使劲推,哥哥高兴给你推!军官哈哈大笑。

    格花端起酒碗,一碗酒扑倒中尉脸上。

    中尉抹干净脸,啪把枪拍在桌子上。丫头,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老子打仗,活得了今天,不一定活得了明天。你不陪老子喝快活,老子崩了你!

    哎哎,这位长官,这位长官,消消气,何必和一个丫头计较。旁边一个男子走过来劝道。

    滚开!中尉抓起枪顶着那人的脑门。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喝你得吃你的去!

    那人推开枪:作为党国军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可不算本事,有本事,用在战场上。

    嘿。老子用的着你教训!

    那人的同伙,见双方剑拔弩张,赶紧过来拉开,凑在他耳边嘀咕:咱有事,忍忍。那人才愤愤退回自己的桌子上去。

    那军官抖抖肩膀,就像获胜的斗鸡一般,得意得转过来对着格花:丫头,陪老子喝!

    格花站起来:各位,既然这两位军爷,一定要本姑娘喝酒。那好。大家做个见证。酒馆里的人听得这姑娘这么说,都停下酒筷巴望过来,没准有好戏上演。

    二位,两位军爷,大男人,喝酒不要怂。说吧,怎么喝?

    吆喝。中尉一看,这野丫头有劲啊。

    少尉道:丫头,我喝一碗,你陪我喝一碗。

    哎呀喂!你就这德性,人家丫头一碗,你个大男人一碗,燥不燥得慌!大伙们说,是不是?旁边的那个男子站起来拱火。大家也唏嘘起哄。

    丫头,这样,你喝一碗,爷们喝两碗!中尉不信这个小丫头能接得住满满一碗酒。见格花沉默不语,以为格花胆怯色迷迷的嚣张起来:叫我一声哥哥,喝一半。再叫一声亲哥哥,亲哥哥我替你喝。

    格花不急不怒,轻轻道:你说的。我一碗,你们两碗。酒家,倒酒吧。

    五碗酒。大家都离开桌子围过来看热闹。

    格花慢慢喝下半碗,咳嗽几声,彷佛被酒辣了喉咙,撑红了小脸。

    中尉哈哈大笑,一口气干了两碗。格花又慢慢喝下半碗。

    好!再来!中尉抹干嘴巴,大呼。

    又五碗铺到桌子上。周围的人都替姑娘捏把汗。

    那俩个军官左一碗右一碗,用袖口抹掉嘴角挂得酒线,舌头有点发直:丫头,你来!

    格花把酒端到嘴边,大家都皱起眉头,一个小丫头接的下这两大碗酒?格花缓缓喝完酒,淡定得把碗放在桌子上。大家都舒了一口气。这丫头,女中豪杰!

    再来!

    又俩碗下肚,中尉脚下摇晃眼睛赤红:丫头,你,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左右摆动。

    格花端起碗送到嘴边一口气喝下,不带停留:军爷,再来,喝酒,不能怂。说完自己动手铺满五碗酒。

    这次,我先干。说完一仰脖子干净利落喝了个底朝天。

    众人见状,齐声喝彩:丫头,好酒量!

    那个少尉已经趴在桌子上站不起来。中尉端起第七碗,摇摇晃晃,一半倒入嘴里,一半倒在腮帮子上。第八碗直接全部倒在脸上,连嘴都没找到。酒碗砸在脚下碎了一地,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喘着粗气叽里咕噜,手脚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众人散去,旁边的两个年轻人道:姑娘,是非之地,赶快走吧。

    谢谢二位。格花却不罢休,掏出两个人的配枪,扬手扔到窗户外边的河里。哼,要你欺负我。踹了上尉一脚才悠哉离去。

    格花在青云峰从小跟着土匪喝酒。酒量奇大。莫说1比2,就算一对一,也未必会喝不过他们。只不过,孤身在外保险一点总是稳妥。当那中尉敢说一对二时,她已经看到他趴倒在地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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