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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9章 离婚后第一个除夕夜

    陆建设自然对小伟也是没好感的,但是人现在在自己家里,传出去不好的事情,对陆家的名声来说等于雪上加霜。

    他皱了皱眉头:“行了,一会去给他拿点吃的,让那孩子别乱跑,看见就心烦!”

    哪怕作秀,他现在也不能把小伟扔回去,总要在家里养上一段时间,等着周新月出来再说。

    此时的海城医院,不太严重的病人都回家过年了,走廊里面一片清冷,只有两个值班的小护士在聊天。

    “好烦呀,整个精神科就周新月一个人,咱们等于为她自己值班。”

    精神科的人本来就不多,心理疾病不需要系统治疗,所以除了周新月病人们都被家人接走了,但哪怕整个科室只有一个病人,她们就不能放假。家人团圆的除夕夜,两个小护士当然心情不好。

    “连春节联欢晚会都看不上,你说咱俩咋这么倒霉?陆医生也是,他媳妇都不管呀?”个头矮一些的小护士越说越气,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会关着谢云舒他不管不问,现在关着周新月也不管不问,要我说当他媳妇也够倒霉的!”

    个头高的小护士叹口气:“当初知道陆医生结婚的时候,咱们医院不知道多少护士伤心呢,现在我估摸着都庆幸没嫁给他。”

    “不过人家谢云舒至少长得好看,对陆医生也是真心实意好,陆医生怎么就和周新月勾搭到一起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除了会哭啥也不会……”

    “男人本来就眼瞎,人家一哭就迷得啥也不知道了呗!”

    两个人正聊天的欢,走廊尽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周新月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给我开门,我要喝点热水!里面太冷了,让我出去……”

    整整三天,她在这个没有一丝光的房间里被关了三天!吃饭就是干馒头加凉水,待遇和当初的谢云舒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的谢云舒心哀莫大于心死,在里面认命般无声无息,而周新月则没安静过一天,一直吵着要见陆知行。

    本来就一肚子气,被这么一喊小护士更烦了,她顺手端了一茶缸子水打开门就泼了进去:“你喊什么呀,这会知道冷了,当初怎么就不给人孩子穿衣服?下雪天还把孩子扔外头,冻一冻也好,最好把那一肚子坏水都冻没了!”

    周新月虐待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整个医院谁不知道?本来因为陆知行的关系,大家还不敢光明正大讨论,现在陆知行不能升副院长了,而且又对周新月不管不顾,这事直接被添油加醋传疯了。

    但不得不说,这传来传去都快接近真相了,还有人说小伟不是周新月的亲生儿子,说不定是从哪里拐来的呢!

    当然这话也就是随便一说,没人真的刨根追到底,只是周新月虐待孩子,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把孩子半夜撵出去都是事实,自然也引起了公愤。

    两个小护士还是非常有正义感的,程玉香签了要求‘最低标准’的治疗方案,周新月就被关到了最里面的病房,每天一日三餐就秉着饿不死的标准来。

    自从被陆知行从山里接出来,周新月过的都是好日子,甚至比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女孩子都要风光,毕竟连带着陆知行给的钱,她一个月差不多有一百块钱可以拿,城里大小姐都没她能花钱。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本来就只有一床又薄又烂的被子,周新月披头散发裹在自己身上,仍然冻得浑身发抖。

    这一杯子热水从她脸上浇下来,让她猛然尖叫一声,和外面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在庆祝除夕夜……

    筒子楼里今天太热闹了,吃过年夜饭,陆陆续续就有人搬着小凳子来看电视了。

    张阿婆坐在最里头,精神头看着好了许多,她刚刚在谢云舒家里吃了饭,还拿了一块钱的压岁钱塞给谢云舒和谢明城。

    “不要不行。”张阿婆难得板起脸,把钱硬塞给两个人:“在我这里都是孩子,收了阿婆的钱明年都发大财考好大学!”

    过完年四个来月,谢明城就要高考了,这可是大事!

    图个好兆头,谢云舒笑着把钱收了,笑眯眯开口:“阿婆,你给我当亲外婆吧,这样年年就得给我压岁钱!”

    张阿婆皱纹都笑开了花:“竟胡说,你亲外婆听到要生气了!”

    她亲外婆从小到大可没给她一分压岁钱,而且一个笑脸都没给过,印象里面不是打手心就是骂她吃白饭的……

    彩色电视机里还放着新闻联播,桌子上摆着瓜子和糖果,楼上邻居都来等着看春节晚会,谢云舒难得大方一次:“炉子上还有水,谁要是渴了,就自己去倒啊!”

    林翠萍趁人没注意,立刻剥了一颗水果糖塞自己嘴巴里,还没等着尝到甜滋味,就听见谢云舒在她耳边阴测测开口:“林翠萍你脸皮咋这么厚,小孩子吃的糖也要抢?”

    林翠萍牙齿嘎嘣咬碎,快速往下咽:“我还没结婚呢,没结婚就是小孩。”

    谢云舒懒得理她,把糖拿过来给几个小孩一人分了几颗,剩下塞自己口袋:“不准吃了,你来我家看电视空着手就算了,还连吃带拿是吧?”

    林翠萍嘟囔了一句死抠门,没敢继续反驳,生怕谢云舒翻脸不认人,把自己赶出去不能看春晚。

    赵婶在楼上蒸了花糕,大面团子里面塞满了红枣,又香又好看,一个差不多有脸盆那么大,这是北方那边过年才会蒸的面食,几个小孩没见过吵着就要吃。

    赵婶乐呵呵切了好多块一个个分下去:“刚吃完饭,一个个还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林翠萍又凑过来:“赵婶,给我吃一块呗!”

    林母没好气地把人拉回来:“你弟弟妹妹哪个也没你嘴馋话多,坐下来等着看电视,成天跟吃不饱一样,再吃小心以后嫁不出了!”

    林翠萍个头不如谢云舒高,但身材圆润,尤其一张圆脸如果不说话看起来还挺喜庆。听到这话林翠萍嫉妒地扫了一眼谢云舒苗条的身材,更气了。

    凭啥谢云舒也天天吃那么多还不长肉,她就腰这么粗?但心里腹诽,也到底没妨碍她塞了一嘴花糕。

    大人们聊天的声音,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从筒子楼昏黄的灯光中传出来,寒酸潮湿的小楼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自私或善良,或狭隘或豁达,但都是烟火气息中的正常人。

    矛盾无处不在,但也抵不过人情味三字,至少这一刻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愉悦的笑。

    陆知行骑着自行车停在筒子楼外面,他是没脸进去的,哪怕知道谢云舒就在里面。

    去年这个时候她陪在自己身边,而今年他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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