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催债人,或者说催债队伍停驻在戎温言的大宅面前,他们似乎不打算进门坐下好好说话,而是停在马背上。
领头一个带着单片眼镜的银行文员模样的人,他胸口的徽章带着英国王室盾徽,当然这不意味着此人来自王室。一些贵族或者家族在得到王室认可后在家族徽章中额外添加盾徽。
而在文员身后跟着一群地痞流氓。
他们随手从小摊贩中夺走新鲜苹果,然后大口啃咬起来。商贩想要收钱,回应他却是抵在脑门上的枪口。
文员一眼就认出了作为东方人的戎温言,相比起这里千篇一律的欧洲人,东方人的特征实在是过于显眼。
同样戎温言也认出那文员的来自著名的犹太富商家族。
罗斯柴尔德家族。
遍布欧洲的犹太人家族,主营银行业务以及高利贷。
骑在马背上的文员,居高临下看着戎温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气。
“您一定是‘长’咳咳戎先生,我是英格兰银行的杰克·罗斯柴尔德。您在半年前和我们银行有一笔一千五百英镑的贷款。”
他翻开文件,一下子就翻出了戎温言当时和银行签订的合约,细细查看上面每一条条款。
“的确如此,先生,但是我想至今我们公司一直按照当初的合同还款。所以,我不明白你们英格兰银行要来催收什么债务。”
戎温言尽管还保持了商业性的微笑,但是语气之中暴露了他的不悦。银行上门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文员回避了戎温言双眼,自顾自从口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文书念起来。
“根据黑格·怀特将军的命令,最近我英格兰银行在北美殖民地进行了业务重组。在此过程中,我们发现前任行长约翰韦斯特先生,严重高估您的金乌制药公司的偿债能力,以及考虑到您公司近期的失败投资。您将大部分贷款都投入到了建设‘河湾镇’。”
文员像是宣读圣旨的太监一样,向戎温言宣读满是废话的文书。期间他时不时还偷看戎温言的脸,期待着出现恐惧和愤怒的神色。
“当然,我们英格兰银行承认当初签订的贷款合同有效,所以根据条款第四条。我们将调整您的授信额度。方便您理解,这代表着我们银行不打算贷款给您一千五百英镑,而是五百英镑。现在您需要支付这其中的差价。”
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戎温言知道的确存在这样一个条款,也就是银行认为公司存在重大财政风险时候就会采用的授信额度下调条款。
但现在这群人就是在抢劫,贷款是一年前申请的。现在突然说要收回其中的三分之二的钱,而且在此之前的利息还都是按照1500来算的。
一千英镑,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就算大英帝国的第一财政大臣,一年年薪也不过是133英镑,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更是足够他们无忧无虑生活几辈子的财富。
可金乌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结合英国王室坚持不懈想要从新大陆吸血这大缺大德的本质来看。只有可能是因为波士顿局势导致的局势混乱导致英国王室想要嘬一口大的。
自己的公司无疑成为了吸血的对象了。
但也许这不过是英格兰银行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着英国政府命令来谋取不义之财。殖民地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仗着天高皇帝远随意执行英国政府的命令。
“首先我们金乌制药运转良好,不存在什么失败的投资...”
文员粗鲁的打断了戎温言,他一脸的得意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带上自己考究的单片眼镜,接着如数家珍一般开始汇报。
“金乌公司在得到贷款之后,向皇室购买了一块土地,并开始了为期半年的开发。但事实证明这项失败的个人投资对贵公司盈利的毫无发展。同时贵公司的主要产品,那个什么名字来着的药膏,在欧洲市场出现大量仿品,这预计将严重影响你们公司盈利能力。”
戎温言立刻反驳道:“我投资土地是我和股东商量之后结果,你们银行难道觉得得到股东的签字确定的投资是‘个人行为’了吗?还有你说的存在盗版药膏,我可以保证不管欧洲出现多少人模仿,都不可能达到我们药膏的一半药效。那些盗版者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尽管戎温言和他据理力争,但是文员只是一味的摇头。
从他带着一整队佣兵来殖民地的时候,这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就是来这里收钱的,要么带着钱回去要么收走整个金乌公司。
如果这个文员晚一段时间来,或者早上几天来。戎温言都可以想办法从公司账目上拿出这笔钱和英格兰银行一刀两断。
但唯独不是现在,此刻正公司青黄不接的时候。在资金都投入到了殖民地建设的时候,这该死的银行就背后给他捅一刀。
深吸一口气,戎温言深知和这种难缠的喽啰磨嘴皮子没有一点好处。他们敢到他的领地,那么就说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从戎温言这里收走这笔钱。
但同时他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也是事实。之前抵押贷款的钱全部投入到开荒之中,公司账面上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需要和公司股东们开会商讨一下,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哦,您请。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在您的小镇上消费一点,或许能帮助您尽快偿还我们银行的债务。当然了个人建议,如果手头实在拮据,您可以按照合约将抵押的金乌制药公司给我们。这样您和我们英格兰银行也算是两清了。”
说着,文员杰克轻笑一声,其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他们已经认定了戎温言今天要把公司交出去,交给他们家族。
戎温言脸色逐渐阴沉下去,虽然不会当场爆发,但是也难掩自己厌恶之情。
这群吸血鬼,不管在什么年代都令人恶心。自己并非种族主义者,只是平等看不起这些玩弄金融数字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