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沧桑文学 > 三国:我不是曹睿 > 第49章 依仗威势

第49章 依仗威势

    听闻皇帝不经意般的一问,步度根心中猛然缩紧。

    这个年近五旬的鲜卑大人,额头上竟瞬间就冒起了冷汗。

    当此汉末魏初之时,不仅是中原之地战乱频仍,草原上纷争也一样不少,鲜卑几乎与同时期的汉朝一样陷入了衰落分崩。

    檀石槐在时,鲜卑乃是一个东至大海、西临西域,幅员万里的政治实体。到了檀石槐孙子这一辈,居于太原、雁门的步度根即使再没落,部族里控弦之士也是能凑出上万轻骑的。

    好歹也是鲜卑一部的大人,步度根在自己部落里威福自专,虽说对汉人低头,但也只是形势所迫。

    可今日皇帝当着众多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的面,第一个点到了自己,还问到了与中原王朝有深仇大恨的祖父檀石槐。

    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让他怎能不惊,怎能不惧?

    步度根缓缓站起,头颅半低轻声说道:“禀陛下,臣祖父就是檀石槐。”

    曹睿瞥了一眼步度根的紧张样子,继续问道:“你祖父昔日全盛之时,在灵帝、桓帝两朝,统领控弦之士十余万。”

    “祖父如此,后辈也不该弱小。”曹睿眉眼不动,嘴角微微上扬,盯着步度根道:“如今你是朕、是大魏的臣子,朕夙来对下不吝赏赐。”

    “你有何志向?朕愿助你。”

    步度根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流汗,大脑以几十年都未有过的速度飞速运转着。

    几瞬之后,步度根躬身长拜道:“陛下,臣在并州得大魏庇护,寸功未立,哪里还有什么志向?惟愿保守部族,安度此生而已。”

    “别无他想,别无他想!”

    曹睿没理步度根,而是看向了另外三名鲜卑人。

    “素利,你受轲比能欺压,从渔阳郡迁到此处。田将军屡次助你,你如今可还安乐?”

    素利也如步度根一般行礼,压低声音答道:“臣这条性命和臣的部族,全赖陛下天威所保,如今已是无虞。”

    曹睿又看向年近四旬的泄归泥:“泄归泥,你父扶罗韩是步度根兄长,檀石槐是你高祖。你心中可有志向?”

    步度根精瘦沧桑,一看就是在草原上被风吹久了的相貌,泄归泥的身材就肥壮了许多。

    泄归泥道:“陛下圣明,臣素来听臣叔父的,没有志向。”

    皇帝在问着三名鲜卑人,最后一名鲜卑人、也就是轲比能的第二任女婿贺齐布,站在帐中手足无措、微表情不断,颇为不安。

    曹睿最后看向贺齐布,冷冷问道:“贺齐布是吧,轲比能就派了你来,自己却不敢来见朕?”

    步度根、素利、泄归泥三人有些幸灾乐祸之感。他们不敢随便看皇帝,看一看贺齐布倒是没有半点心理障碍的。轲比能可憎,他这个新女婿也定不是好种。

    贺齐布倒也混不吝,直接跪下叩首道:“陛下,陛下!臣实在不知大王为何不来,臣只是奉命而行啊。”

    坐于一侧的满宠冷冷说道:“轲比能的附义王封号,不是在黄初四年被褫夺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大王?”

    贺齐布本能的抬起头来,双眼看向满宠的方向,又看了看皇帝,两人似乎都面色不善。

    曹睿轻哼一声,回应满宠道:“如此说来,轲比能乃是僭越了?”

    满宠拱手:“正是。”

    “那便是叛臣了。”曹睿挥了挥手:“来人,把这个贺齐布拉出去处斩,明正典刑。”

    贺齐布霎时间惊恐至极。他的心中猛然发觉,今日帐中所有人都是素来对大魏恭顺的,唯有他一个是所谓的‘外人’。

    他所能依仗的三千轻骑,在一个中原皇帝面前,真如孩童手中对付壮汉的木棍一般,全无半点作用。

    周遭的匈奴人、乌桓人素来与鲜卑不对付,如同看戏一般。步度根、泄归泥、素利也饱受轲比能欺压,也无半点动静。

    两名全身重甲的虎卫重步上前,左右各拿住贺齐布的一只手臂,瞬间就将其向后拽倒拖走。

    贺齐布情急之下高声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臣喊错了,是臣喊错了,陛下就饶臣一命吧!”

    曹睿微微抬手,满宠随即让虎卫停下,贺齐布被拖行了几个身位,停下来后如同窒息后的舒缓一般,胸膛不住起伏喘着粗气。

    心中顿时对派自己来此的轲比能生恨了起来。

    “方才你说喊错了?错在哪里,又该喊什么?”

    贺齐布连忙跪地辩解道:“陛下,是臣喊错了,轲比能不是大王,是臣的错!”

    满宠站起身来,指着贺齐布呵斥道:“轲比能违背朝廷之召,又屡次侵扰边境,其罪昭彰,是大魏罪臣无误。”

    “贺齐布,若你依旧视轲比能为主,那你今日除死之外,再无其他出路剩下。”

    说罢,满宠朝站在贺齐布两边的虎卫眼神示意,两人当即有拎起了贺齐布的手臂。

    贺齐布情急之下,大喊道:“陛下,陛下!是轲比能作乱僭越,都是轲比能的错,我是受他蛊惑才这般说的,绝没有与大魏为敌的意思!”

    此话既出,帐中一片寂静。匈奴人、乌桓人当然是站在一旁看戏。

    步度根、素利等人虽然与轲比能为敌,但在见到与自己同族的贺齐布如此没有骨气,稍微恐吓之下就将自己的大王兼岳父卖了,瞬间也起了嫌弃之意,别过脸来不愿看他。

    每个人所处的境地不同,反应也是不同的。

    若真让素利或者泄归泥处于贺齐布的处境,这两人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一些。

    转瞬之后,贺齐布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呆呆跪在帐内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被抽了脊梁一般。

    没人再去理会于他。

    曹睿又细细问了五名匈奴部帅的名字出身,还与一名唤作刘豹的左部帅多聊了几句。对待素来对大魏恭顺的乌桓人,更是和颜悦色。

    曹睿淡淡说道:“今日凡匈奴、乌桓、鲜卑,在朕面前的共计十二人,你们名字出身朕皆记下了。”

    “既然你们对大魏恭顺,朕也不会亏待你们。”曹睿转头看向司马懿:“司空,此前朝廷敕封关西羌人之时,各部贵人都是如何安抚的?”

    司马懿起身,一对鹰眼朝着帐中的一众胡人扫视一遍,而后朝着皇帝拱手道:

    “禀陛下,朝廷对待羌人赏赐丰厚,各部首领恭顺者皆可封侯。”

    曹睿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今日是朕初次接见各部首领。你们对朕恭顺,朕也不会吝惜赏赐,都各自封为亭侯,由朝廷供给俸禄。”

    众人闻得皇帝话语,尽皆跪地谢恩,唯独落下一个贺齐布不知所措的跪在原地。

    司马懿拱手问道:“敢问陛下,这个贺齐布又当如何处置,也一并封侯吗?”

    曹睿轻笑一声:“诸位大魏亭侯都起身吧。”

    “贺齐布,你愿受朕的封侯之赏吗?”

    贺齐布今日的心态大起大落,已经接受不了更多的冲击了,连连叩首应道:“臣愿意,愿意为陛下效力!”

    曹睿微微点头:“那好,给这个贺齐布也一并封赏了吧。”

    “各自退下吧,各回营中准备一下,明日动兵前往代郡。自会有朝廷官员与你们沟通封侯的礼制之事。”

    一众胡人纷纷拜谢而退。

    ……

    而另一边,云中郡故地的鲜卑王庭里,轲比能也见到了出使此处的钟毓和刘弃二人。

    钟毓这般年轻,又是初次出使,虽然态度端着但也和声和气,总算是与轲比能顺利的寒暄了一番。

    轲比能看了一眼诏书,就放在一旁的毛毡毯上,反倒是拿起盖了印鉴的诏书多看了几眼。

    “钟侍郎,”轲比能操着一口流利的并州口音问道:“洛阳的诏书如今都用纸张来做了吗?我也见过中原的纸,却从未见到过这般好的纸。”

    钟毓不卑不亢的答道:“这是太和二年,洛阳将作监改良过的左伯纸,自与旧时的纸张不同。”

    轲比能的声音浑厚但不浑浊,若细细听起来,与出身太原的枢密右监王昶倒是有几分相似。

    “纸张是不错,可这官印倒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个假的?”

    刘弃被田豫点拨了一番,这种可能会吵起来的问题,自然要替钟毓顶上:“阁下莫不是在说笑?陛下诏书里说得明白,诏你率军前往代郡相见,到时再册封于你。”

    轲比能却也不恼,伸手从皮袍里摸出一枚同样大小的金印来,对着钟毓、刘弃二人晃了一晃,微微摇头道:

    “汉人最重形制。先帝封我为附义王的时候,其上分明写着‘亲魏附义王印’。如何这次的却只有‘鲜卑单于’四个字了?”

    钟毓来时想了很多问题。脑补过与轲比能大义凛然的对峙,脑补过唇枪舌剑的交锋,却从未想到过轲比能会讨论什么印鉴的形制。

    钟毓急中生智,笑着拱手说道:“阁下有所不知,如今大魏册封王爵都是这个形制,许是阁下与大魏隔绝太久了。”

    轲比能淡淡点头:“代郡吗?钟侍郎,贺齐布已经率三千人先去,我再率七千人可否?”

    钟毓愣在了原地,却怎么也没想到过轲比能这么好说话,仿佛与自己此前书中见到的、别人处听到的使节遇险完全不同。

    见钟毓没有说话,刘弃拱手道:“七千人可以,共计一万轻骑。不知阁下愿何时启程?”

    轲比能道:“今日是十四日,轻骑纵横有四日足矣到代郡了。明日便出发吧!”

    “两位使者,且随我部下至一处宿下,明日同行。”

    钟毓、刘弃告辞而去。

    入夜,两人宿在同一个帐篷之中,钟毓睡不着时轻声问道:“刘参军,今日轲比能为何如此恭顺,与我此前听说的状况截然不同?”

    刘弃叹息一声:“彼辈夷狄,若你真要打他,他们真的比谁都恭顺。还不是看在陛下中军到来才会如此。”

    “我久随田公军中,却从未见过轲比能如此形状!”(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