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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歌以咏志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礁石,溅起大片的水。

    曹睿看向众臣淡定说道:“建安十二年武帝征乌桓回返时,让先帝和雍丘王二人分别献上诗作。”

    “你们可知,武帝当时更喜欢谁的诗作?”

    曹丕和曹植的恩怨纠葛,在场大魏重臣并无一人不知。曹操先喜曹植、而后才任曹丕为魏王太子,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可当今陛下乃是先帝之子,谁又敢说雍丘王好呢?

    半天无人接话。

    曹睿轻笑一声:“建安十二年,武帝更喜欢雍丘王《白马篇》的壮志豪情,却不喜先帝《燕歌行》的婉转思念。可武帝选先帝为魏王太子之时,却亲口对先帝说《燕歌行》更好。”

    “你们可知为何?”

    这种皇家秘辛,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起。

    曹睿发觉众人无人答话,因而抬起手来指了指司马懿。

    我??怎么这种为难的事情都要我来?

    司马懿心头一阵无奈,开口答道:“臣大略猜度,是武帝以为先帝的文才更有、情志抒发更为细腻,因而才以为《燕歌行》更佳。”

    曹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司空此话当真?似乎有些阿谀了。”

    司马懿讪笑道:“臣惭愧。”

    曹睿背手看向海面,语气昂扬的诵道:“‘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雍丘王此诗极妙,笔势非凡、骨气奇高,单论诗文哪里都好。可却有一点不合武帝之意。”

    “谁能答之?”

    满宠自以为天子腹心股肱,又听到了征乌桓归来、册封太子两个不同的时间节点,不顾众人侧目向前迈了半步,神情坚毅的拱手说道:“诗文与人不符!”

    “正确!”曹睿目光从远方收回,与满宠对视:“满将军可知如何不符?”

    满宠又道:“言过其实、大言不惭!”

    曹睿轻轻颔首:“建安十二年,武帝初定乌桓,登临碣石‘歌以咏志’。彼时的雍丘王方才十六岁,就能以少年之身说出‘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这句话。”

    “武帝志得意满,自然更偏爱雍丘王一些。而先帝的闺怨诗情感更加含蓄,两首燕歌行,建安十二年的武帝或许还没读懂。”

    曹睿继续诵道:“‘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之语。”

    “朕问你们,‘贱妾’是谁?‘思君’又思得是谁?”

    毌丘俭心中若有所悟,拱手言道:“莫非是先帝以诗言志?欲表达先帝思念武帝之意?”

    “仲恭甚得朕心。”曹睿微微颔首:“文帝这是沿用屈原《离骚》香草美人之比兴,以闺中女子自比,以远行游子比作君王。”

    “哪个君王不希望臣子忠诚如闺中女子一般坚守而又忠贞呢?”

    “武帝每每以先帝留守邺城,先帝虽无甚大功,却也没出差错。反观雍丘王屡次让武帝失望,在襄樊之战时被武帝委以重任,却因醉酒未能成行。”

    “诗的对比,说到底终究还是情志的对比,是人的对比。”

    皇帝借着碣石旧地,点评武帝、先帝、雍丘王在建安十二年的诗作。

    司马懿、满宠等一众臣子可以听得懂,匈奴头领刘豹可以不懂装懂,鲜卑轲比能、步度根等人根本就是云里雾里。

    毌丘俭拱手道:“臣明白陛下之意了。”

    曹睿笑着看向毌丘俭:“仲恭听明白什么了?”

    毌丘俭道:“为人臣子当言行相符、有始有终,不得煌煌大言伪作忠直。”

    曹睿轻笑一声:“仲恭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毌丘俭躬身行礼道:“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司马懿、满宠等人也一并行礼:“请陛下为臣等解惑。”

    曹睿扫视立于碣石上的一众臣子,淡淡说道:“朕正月初一离开洛阳,五月才至碣石,一路辛苦所为就是平定辽东。”

    “先帝与雍丘王之间固有优劣,可武帝在不同时间偏爱之人不同,朕却深以为然。武帝征伐四方之时更好武勇,传承基业之时更喜稳重,这是人之常情。”

    “说到底,君王需要什么,卿等作为臣子的必须按照朕定下的方略努力执行,不论作战或者军事都是这般。”

    “而朕,”曹睿沉声说道:“既然下定决心要定辽东,就一定要攻破公孙贼子。但凡有功之人,朕定心中爱之不吝惜赏赐。”

    “此番平定辽东,封邑赏赐翻倍!”

    曹睿口中轻飘飘传出的几个字,却让在场臣子们的心绪全都紧张了起来。陛下本就大方,如今更是许下了双倍赏赐,这如何让人不兴奋呢?

    爵位封邑是可以传家的,谁会嫌多?

    自满宠、司马懿以下众臣齐齐行礼,几个胡人不知所措、也随之一并躬身。

    曹睿看着众人或是欣喜、或是激动的神情,轻声说道:

    “此前朕征东吴、伐蜀国,都是兵力、军力远胜于敌。如今伐辽东,不过中军两万骑兵、步卒两万,余下皆是胡人轻骑。”“朕与你们说在前面,此战未必容易。为人臣子当言行相符、有始有终,不得煌煌大言伪作忠直,这是仲恭方才说过的话,也是朕对你们的期望。”

    “诸卿各自努力!”

    满宠当即拱手高呼道:“臣等定不负陛下殷殷期盼,愿为陛下竭力尽忠!”

    其余众人也是一般高呼行礼。

    ……

    碣石之事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

    傍海道难行,却也不是不能通行。此时既无大水、又无自然灾害,那么能抵挡住一支军队的只有另一支军队,而非什么地形问题。

    通过碣石再向辽东而行,每日行军速度从五十里降到了四十里,其中修整舟桥、等待后勤,还停留了几日。

    又经过了十余日的行军,五月十六日,羽林左军孙礼部四千轻骑率先抵达了无虑城外。

    无虑城位于医巫闾山以东五里,乃是内地通往辽东、从南侧绕行辽泽的起点。

    公孙渊篡居辽东,而辽东与辽西的地理分野,并非通俗意义上的辽水,而是医巫闾山。

    无虑城及医巫闾山一体,与更东侧的辽水之间隔着跨度超过两百里的辽泽。这片土地夙来都属于辽东郡,属于公孙氏的管辖范围。

    自从建安年间,曹操派到辽东任太守的凉茂被公孙度扣押之后,朝廷就再没往辽东郡中派过官员,只是征收贡献、选取孝廉等等。

    换句话说,无虑城乃是实打实的‘敌境’了。

    在这个时代,比骑兵更快的传讯工具并不存在。

    孙礼部四千骑兵猝不及防行至城下,城内驻军还没来的及反应,无虑城就被孙礼部围了起来。

    城中慌乱自是不提,城外所居的百姓纷纷向山野逃散、只有城内百名骑兵趁着尚未合围完毕之时,飞速向东突围而去,朝着辽泽以东的方向驰去。

    无虑城西二十里处,大军行军之处,三名翎羽骑士飞速赶来,口中高呼前方军报。

    曹睿骑在马上缓缓东行,闻声后想了几瞬,侧脸看向满宠:“满将军以为何事?”

    满宠捋须:“禀陛下,前方二十里处就是无虑城所在之处,根据大军分派,前锋乃是孙礼所部的四千轻骑。”

    “若臣所料不差,此时无虑城已经被孙礼围住了。”

    曹睿也不答话,朝着身后微微招手,侍中徐庶就打马快步上前,从骑士手中接过了军报,而后又送至了曹睿手中。

    略微看过几眼后,曹睿笑道:“满将军所言丝毫不差,孙礼已经围了无虑城,向朕请示是否攻城。”

    满宠却没笑出来:“孙礼请示攻城之事,那就定然没喊开城门、或者暂时没劝降成功。”

    “臣以为不如先大军压上,再论其他?”

    听闻满宠之言,曹睿也意识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无虑城。

    无虑城并非大城,而且孤悬辽水辽泽以西,理应防备不多。自己身边有四万八千大军,若执意要攻,无论如何都是挡不住的。

    真正不对劲的地方,在于无虑城竟然不降!

    下午时分,曹睿与中军终于抵达了无虑城外,孙礼在文钦的陪同下,亲到皇帝大帐之中汇报军情。

    孙礼已经派人向城中喊话近十次,可城中之人明白告诉孙礼大军拒不投降。

    听了孙礼的一番汇报之后,曹睿皱眉看向司马懿:“司空,无虑县的县令是谁?吏部文书可有记载?”

    司马懿有些为难的拱手答道:“启禀陛下,自建安时起,朝廷就没向辽东派过官员,素来是公孙氏表荐于谁、朝廷就刻下印绶送到辽东,不过走个形式而已。公孙氏送来的官员名录,已经近十年未变过了。”

    “朕倒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曹睿的脸色有些难看,用手指向满宠:“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时辰。今夜不管多晚,朕都要宿在这个无虑城中!”

    满宠神情一凛,拱手应下,转身朝外走去,还顺路拉着文钦和孙礼二人。

    司马懿在旁拱手劝道:“天子大军亲临无虑,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不降,此行实为可憎。”

    “臣以为陛下切勿过于担心。”

    曹睿挑眉:“此话怎讲?”(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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