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这个时代,称谓如礼一般严格。
像是公主的身份,除了见到宗室内的女子,可以唤其‘姐姐’。
一般见到臣工之女,就算比自己年长许多,也无需用‘姐姐’二字来称呼对方。
但长乐公主还是个孩童,对那些细枝末节的称谓或礼节,向来不怎么重视。
虽然皇家子女自幼就要学习各种礼节,但因姬长的偏爱,倒是让长乐没怎么受那些礼节的约束。
更重要的是,当今太后娘娘,对长乐也极是喜欢。
这么些年来,太后之所以没有过多干预宫里的事情,全凭皇后做主。
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长乐的存在,让太后与皇后之间的关系颇为和睦。
但皇帝与上皇之间的关系就比较微妙了。
此刻,迎春连忙说道:“公主切勿如此称呼,‘姐姐’二字,臣女担当不起。”
皇后道:“无妨,你本就比长乐年长,她唤你声姐姐,是应该的。”
长乐缠着迎春问道:“迎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皇后无奈道:“太后常唤她为小棋痴。”
迎春笑了笑,“公主很有天赋。”
说罢,她便将长乐的问题一一作答。
一时间,长乐受益匪浅。
待迎春离开大殿时,长乐忽然叫住了她,追上前,道:
“我母后送了你礼物,我自然也不能吝啬。”
“这副棋盘,便送给你了。”
迎春见了那棋盘,颇有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感觉。
只见白玉为盘,黑白两种玛瑙为棋子,而棋盘上的棋线乃是金线。
看起来富贵逼人。
当然,最为珍贵的,还不是迎春表面看去的那般简单。
在棋盘底部,还有专门工匠刻画的五岳图,峰顶皆被珍珠点缀。
迎春直呼这太贵重,不能要。
谁知长乐却这般说道:“我拿你当朋友,才送你礼物,可你却不要,莫非是瞧不起本主?”
长乐虽有封号,但由于年幼,还未被赐宫殿,所以,只能自称本公主或是本主等,不能自称本宫。
迎春道:“公主误会。”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相处,长乐也大概了解了迎春的性格。
虽然与之玩耍会很闷,但迎春会给人一种与她在一起很舒适的感觉。
长乐很享受那种舒适。
她忽而瞧见迎春系在腰间的香囊,上面绣着妇好征战图。
虽然不是什么珍贵材质绣成,比如金线等,但一眼看去,就知针线技艺不俗。
长乐手快,一把将那香囊拽在手里,迎春见状,下意识伸手要夺回来。
长乐退了两步,“我送你棋盘,你送我香囊,母后说,这叫做手帕交。”
迎春欲言又止。
长乐皱眉道:“一个香囊而已,这般小气?”
迎春低头,神情悲伤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香囊,乃是臣女生母生前所绣,臣女一直将其带在身上小心呵护。”
一般质量较好的香囊,再经由细细呵护,留存时间挺近。
只需不定期更换里面的香料即可。
生前?
长乐先是看向手上的香囊,又看了看迎春,最终决定将香囊递还给迎春,
“我送你的礼物,是我父皇在我生辰时所赠,于我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一件礼物,我既送你,就绝不要回,你且小心保管着。”
“你这香囊我不要了,但你记住,你欠我一件礼物。”
顿了顿,她又缓缓开口道:“我听母后说,你身为贾府的二姑娘,但你府中下人,却敢给你起二木头这般的诨号,想必你在府中常受人欺负。”
“你母亲在这香囊上绣妇好征战图,约莫是要告诉你,让你学妇好,女儿当自强,而且,你是本主的伴读,本主不允许,你在府中再受他人欺负。”
说罢,她便转身回殿。
迎春看着手上香囊所绣的图案,不禁喃喃道:
“学妇好,女儿当自强...娘亲,您生前赠女儿香囊,是想让女儿明白这个道理吗?”
“女儿愚钝,过去这么久,竟才知道...”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追上长乐,“公主且慢。”
长乐转身,“还有何事?”
迎春将香囊递给她。
长乐困惑道:“这不是你娘亲遗物么?为何又舍得赠予我?”
这一刻的迎春,身上似乎少了一些东西,不再木讷,落落大方的笑道:
“臣女生母遗物不只是这香囊,还有公主向臣女说的那句话,女儿当自强。”
以前的她,就是不够自强,才会任人欺负。
她不愿再回到从前,她不愿再木讷,她要帮助自己的表兄。
长乐将香囊收好,小小的年龄与身板,反倒像个大姐大一样,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从今以后,你与我,便为手帕交。”
“你要受到委屈或欺负,尽管来告诉我,我长乐的朋友,这世上,还没几个人敢欺负。”
说罢,便转身朝着迎春摆手,然后一蹦一跳的去到自己母后那边。
迎春望着长乐离去的背影,也是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一旁,有内侍忽然开口道:“贾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府歇息了。”
迎春点了点头。
皇后为了让迎春安然到家,或是知道迎春在府里的遭遇,想为她壮些声势。
特别安排了宫中禁卫护送。
并且,还乘坐了御辇。
这待遇,在整座京城都找不到几户人家。
待迎春离去之后。
长乐将二人互赠礼物之事告知皇后并说道:
“母后,您今日与迎姐姐都在聊一个叫做嬴渊的人。”
“他是迎姐姐的表兄?母后让我与迎姐姐为友,就是因为她的表兄吗?”
闻言,皇后略有吃惊,摸了摸长乐肉肉的脸颊,笑问道:
“小长乐是如何猜出来的?”
长乐嘟嘟嘴说道:“母后,儿臣又不傻,儿臣知道,父皇每日里一脸愁闷,是因为朝堂上有人不听父皇的话。”
“但是嬴渊很听父皇的话,所以,他能够帮助到父皇,而他又是迎姐姐的表兄,因此,父皇让迎姐姐做儿臣的伴读,对不对?”
听到这番话,皇后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忧虑。
小小年纪,懂得太多是好事,可也不是好事。
生在这皇家,注定要比旁人多留个心眼。
“母后,等迎姐姐的表兄回京之后,儿臣能见见他吗?”
“小长乐为何想见嬴渊?”
“儿臣才不管那嬴渊对于父皇有多么重要,儿臣只是觉得,迎姐姐与儿臣已经是手帕交了,儿臣自然要看看,那嬴渊能不能配得上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