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光心里百感交集。
望着苏亦的眼神中也情不自禁带出了更多慈爱之色。
“笃笃笃。”门被敲响。
祝遥光以为是小杨打早餐回来了。
她说:“请进。”
来人却是宋怀舟。
他今天查房来得很早,腋下夹着一副病历夹,依旧是衬衣西裤白大褂的打扮,戴了副金丝眼镜。
瞧见病房里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儿。
宋怀舟惊讶道:“咦,这是?”
祝遥光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儿子的女朋友苏亦,小亦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出差回来一听说我住院,就来看我了。”
苏亦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还是没将他们已经分手的话说出来。
祝遥光又笑着朝苏亦介绍:“小亦,这是我的主治医生,也是胃肠外科的科主任宋怀舟,是我的老同学。”
“宋主任您好。”
“小同志你好。”
两人笑着打招呼。
宋怀舟闻到一股与平日里不同的食物香气。
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是食堂换了新厨子吗?”
这段时间祝遥光对他态度疏远许多,宋怀舟不明所以。
祝遥光又生着病,他不忍心来逼问她。
只得采取迂回战术接近她。
于是他早上特地早些来查房。
这个时间一般是祝遥光正好吃早餐的点,她的陪护小杨每次都会打多早餐回来。
宋怀舟便准备打着没吃早餐的借口,来顺便蹭几口。
正好也能在病房多呆一会儿。
小杨照顾得很细心,每天早上出门之前都会先把房间收拾一遍,又打开窗户让窗外的花草香气传进来。
他每次进病房,祝遥光病房的气味是全科室味道最好闻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儿。
反正他觉得很好闻,很安心。
“这是小亦早起给我做的餐点,味道非常好。”
恰好这时候小杨也打好早餐回了病房。
看到病房多了两个人,小杨愣了愣。
“祝阿姨,今天我没有抢到皮蛋瘦肉粥跟牛肉包,只有小米南瓜粥与韭菜盒子了。”
祝遥光和蔼的一笑:“没事儿,我今天都吃过了。”
她心细如发,看出来宋怀舟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祝遥光扭头看一眼宋怀舟:“宋主任,还没吃早餐吧?不如这小米南瓜粥跟韭菜盒子,您就拿去吃?”
说着,祝遥光又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苏亦做的虾饺放到打包盒里。
她朝宋怀舟微微一笑:“小亦的手艺很好,您也拿去尝尝吧!”
宋怀舟瞧着她礼貌又客气地赶自己出病房,心下有些黯然。
又止不住地为她心细瞧出自己还未用早饭感到雀跃。
他拎着还温热的早餐,心情复杂地朝办公室走去。
剩下的食物,祝遥光很快便吃光了。
等桌面收拾好。
苏亦才犹豫着告诉祝遥光:“祝阿姨,其实,我昨天已经跟江恒分手了。不过在我心里,您依然是我很尊敬的长辈。”
祝遥光有些惊讶地扬眉道:“为什么呀?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江恒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苏亦没有说原因是她觉得江恒冷血。
只摇摇头说:“可能还是三观不合吧,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祝遥光嫌弃道:“也是,江恒那个性子......也难得你能忍受他好几年。分了也好,小亦,你配得上更好的男孩子。”
苏亦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这世上有许多父母,只要自己的孩子与对方分开,那就一定是对方的错,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指责对方。
可她知道,祝阿姨绝不会是这种人。
她明事理为人又和善温柔,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
苏亦抬头,恰好瞧见了床头屏幕上亮着的诊断:“1.胃印戒细胞癌。2.乳腺癌。3.右肾多发结石.......”
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为什么祝阿姨这样好的人,却要得这种病呢?
真是好人不长命。
苏亦立刻为祝遥光感到一阵心酸。
她病得这么重,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看那个小三最开始发视频的时间,估计江叔叔也没有来看过祝阿姨。
不然,为什么在这种时刻,祝阿姨还非要跟江叔叔离婚?
要么就是小三迫不及待地想上位,江叔叔逼着祝阿姨离婚。
要么就是江叔叔父子干的事情让祝阿姨无法忍受,就算患了重病,也不想再跟他们一起生活。
苏亦觉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她在为祝遥光感到心疼。
祝遥光不知道苏亦在想什么。
只是一抬头就瞧见这孩子朝自己投来复杂目光,里面有怜悯,有心疼,也有对她的担忧。
她有些好笑,这孩子也太敏感多情了。
“小亦,你想什么呢?别想太多了,我没事的。”
她安抚地拍拍苏亦的手。
苏亦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的正事。
“对了祝阿姨,上次我不是出差吗?去了内蒙古,顺便在鄂尔多斯买了当地非常有名的羊绒产品。这些是专门为您买的。”
苏亦转身,抽出一个厚重的礼品袋。
把那个袋子交给了小杨。
跟两人交代了下羊绒的保存及清洗的注意事项。
“你这孩子,来看我就看我,下次不许带东西了。”祝遥光道。
她知道苏亦家的情况。
与她相似的原生家庭,穷困又重男轻女。
只不过她好歹还有个疼爱她的母亲,苏亦却没有。
他们全家都把苏亦这个优秀的女儿当成血包用。
这也是为什么,近两年江恒屡屡提出要跟苏亦结婚,却都被江奕白给拒绝了的原因。
他对这个女孩子没意见,女孩儿本身很优秀。
但他们与对方家长见过一次面,对方家长那种“我就要八十八万彩礼,不然女儿不嫁”的态度确实有些令人生不起好感。
当时的苏亦尴尬得都快哭出来了,也是祝遥光在一旁安抚地拍拍她。
后来,祝遥光跟苏亦私底下谈了一次心。
她语重心长地跟苏亦说,其实她目前最重要的事不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结婚,而是好好打拼事业,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她可以在实现精神经济都独立,脱离原生家庭的桎梏之后,再决定自己是否要进入婚姻。
让苏亦趁着年轻,多看看美好的世界,不要在太年轻的时候把自己困在家庭那一亩三分地。
苏亦那时不懂她的意思,以为她在婉拒自己与江恒的婚事。
如今看来,祝遥光只是以自己作为前车之鉴,劝她好好珍惜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