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认身份了,还有那天你们和姚梓彤的验血报告也都出来了!”
周禀琛一瞬不瞬盯着我,声音压得很低。
我身形摇晃一下差点摔倒。
还好周禀琛长臂一捞伸手拦腰搂住了我,“你没事吧?”
姜汐看到这一幕,在一旁掩嘴偷笑,“我们初愿刚刚可是被那一大家子气得够呛,周总你赶紧带老婆回去好好歇息吧,我就先走了!”
我嗔怪地看了一眼姜汐。
谁知她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开上车自个跑没影了。
周禀琛扶稳我,尴尬地轻咳一声放开我,好像又生怕我担心似的,立马回我,“你放心,头颅不是你……”
猛地,他好像觉得说错话般顿了顿,转了话头,“这种刑事案件内容不方便透露,不过姚梓彤和你父母的DNA对比已经出来了,她确实是你父母的孩子!”
我心下果然如此。
这个姐姐她到底是如何和乔芷纤抱错的不得而知,但我们能得以有缘相见,竟只是因为姚梓彤在暗网上接了一单生意,雇主要求她出现在庄园里,又扮成我去国外买买买制造我和异性鬼混的假象。
她做的这一切,只为了有心之人陷害我。
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是乔芷纤出钱雇佣的,但因为暗网交易都很隐蔽,暂时都没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但即便知道是她出钱雇佣的,做这种事她也并不犯法。
我惨然一笑,问周禀琛,“那我姐姐现在在哪?我想见她。”
如果可以,她也算是辰辰的亲人。
以后辰辰人生中还有这么个姨姨做亲人,也不算太孤单。
哪知,周禀琛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怪异,“你还是先别见了,她有病!”
“你才有病!”
我白了他一眼,便兀自上了车,把他当作司机要他送我去见姚梓彤。
姚梓彤的住处是在城郊的一处小四合院子里。
我和周禀琛敲了一个小时的门都没人开门,打她电话也没人接。
我逮着个邻居大妈问这姚梓彤有没在家?
大妈见到我却一点也不惊讶,好像并没发现我和她的邻居长相一样。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我这才知道邻居们只知道姚梓彤租下这间房子已经一年了,这一年他们这些邻居也都从未见到她出门。
震惊之余,我才在周禀琛口中得知了他后来的调查结果。
姚梓彤不仅社恐,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一时间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的亲姐姐在这吃苦受罪,而乔家那群人却将乔芷纤一个外人养尊处优地养成一个什么都想要的公主。
见不到人,周禀琛车着我一路往回开。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思绪万千。
很快,车子停在一处半山腰别墅前。
我往窗外看去,简直被眼前壮观的别墅震惊住。
别墅的整个造型是浅绿色山水造型,建造在半山腰一处悬崖峭壁上。
要想建造如此规模的别墅必定要耗费很多辆直升飞机运输教材才能铸造。
如果说季临霆现在所住的庄园看起来奢华档次,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间别墅无论设计还是其建造价值远超那栋庄园。
我还在惊叹之余,就有戴着白手套的侍者过来帮我开门。
紧接着是一群身穿制服训练有素的保镖排列整齐地站成两排守在车的两旁,令我下车刚伸出的腿吓得冷不丁又缩回车上。
周禀琛站在人群中,见我这副模样竟倏地笑了。
别墅周遭暖黄的灯光将整座高大宏伟且阴森幽暗的山脉从中间撕扯出一抹亮光,如银河一般璀璨。
灯光下,男人宛如身披万丈金光,如黑暗中落下的天神,就这么突兀地对我笑,朝我伸出了手。
我看呆了。
第一次见他笑。
如此罕见,也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一声甜甜的奶音响起,“妈妈……”
排列两排的保镖尽头,辰辰挣开保姆阿姨的手,穿着一身戴着蝴蝶结的小西装就跟个跳脱的小王子般,飞快地朝我奔来。
我一把抱起小小的人儿抱着他转圈圈。
那种旋转间天荒地老般的眩晕感让人感觉幸福在荡漾。
周禀琛一脸幽怨地盯着我抱着孩子唇边漾起连绵的笑意,尴尬地收回伸出无人回应的手。
待转圈停止,人小鬼大的辰辰瞥了眼身旁跟木头似杵着的周禀琛,连忙上去小小的手拉住刚刚他伸出来想牵我的手,嘟着小肉唇道:“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回家!”
我唇角一抽,直觉这儿子怎么越长越像媒婆了,现在都学会怎么给她牵线配阴婚了吗?
“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
我着急同唇角噙笑的周禀琛解释,垂眸正想教训这孩子不要随便把别人家说成自己家。
谁知这孩子在中间拉着我俩就跟炮仗一样往别墅里冲。
“初愿……”
一道熟悉的声音蓦地从灯光尽头的黑暗中传来,宛如黑暗中蛰伏的野兽发出一声哀鸣。
季临霆从黑暗中缓缓走入光亮中,带着幽怨的眼神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阻碍依旧紧紧落在我身上。
从昨晚见到乔初愿直到现在,他一直想和她说话,却被她一次又一次送去警察局。
她竟连给他说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刚刚他再次从警局出来,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找到乔初愿同她说对不起,同她诉说那几年对她的想念。
即便他失去记忆,他在灵愿山上苏醒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是爱她的。
面对她时,那么蓬勃的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他也是想和她度过一生的。
曾经他看着她大着肚子又要摆摊又要操持家务,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当时的他只不过想着两人都没有父母亲人的帮助,想着她以后生产带孩子有娘家人帮忙,他才有意去和乔家人接触。
但不知怎的,后来他却逐渐在乔芷纤的甜言蜜语和温柔小意中迷失了方向。
乔芷纤是属于那种时时会让人感觉被需要,让人产生怜惜,特别是她的眼泪能让男人感受到被需求的极大满足感。
而乔初愿她的角色感觉都和他互换了。
她怕他吃苦,怕他晒黑,怕他身体上的各种不舒服,总是包揽他的一切管着他。
他一直很厌烦乔初愿这种把他当儿子一般疼的做法,认为乔芷纤那样的小女人娇滴滴模样才是作为妻子该有的样子。
直到今天傍晚他从警局出来,听着乔芷纤哭哭啼啼解释她是因为爱他当初才故意删掉乔初愿一年多前发来的短信。
她哭得梨花带雨,但那一刻他再也没了心疼她的感觉,甚至有了一丝厌烦。
他觉得乔芷纤的爱都是口头说给他听的。
唯有乔初愿,她一直都在行动证明着她有多爱他。
所以,他想尽办法找到了周禀琛的住址,在别墅外的丛林里等了整整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他是惶恐的。
脑中想了千言万语去挽回乔初愿,但在看到那个像极了他的孩子拉着两人喊“爸爸妈妈回家”时,他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心脏疼得几乎抽搐停跳。
他宛如偷窥别人幸福的失败者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想去挽回那个曾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初愿,我们……回家好不好?”
嘶哑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山谷中。
这一声哀求仿佛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
看着她,他的眼底只剩深深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