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之前。深井下的洞穴。
读心人的双脚,静静地站在海水里,海水渗过他的鞋,慢慢地渗入到皮肤之中。
库克紧紧地盯着他,在刚才,库克把自己家族最大的秘密,告诉了读心人。
“我的祖先们很早有一次奇遇,”库克低声说道,“在海洋中,他救过,嗯,是遭遇到一种奇异的生物。他取得他们的信任,成为他们的联络人。”
话有些颠倒,但是读心人能听明白。读心人没有说话,他判断出两件事。
“库克在无比绝望之中,才把我喊到这里,他面临着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他很犹豫,他并不想把很多事情告诉我,但是,他没有选择。他需要从我这儿拿到建议和帮助。”
读心人判断的没错,库克需要帮助,所以才讲述了他祖先的故事。
这就是水术士的秘密,库克的先祖,曾经是哥伦布舰队中平塔号的二副。
老库克当时,正与哥伦布进行第三次南美洲探险时,船在返航时,遇到了大麻烦。
“当时哥伦布急于回到自己的基地海地岛,西班牙国王派来的使者已经扣押他在岛上的两位哥哥,同时在他缺席的情况,对他进行了审判。舰队返程时,在行驶到小安的列斯群岛时,遇到了风暴。不是天气,而人心的风暴。”
哥伦布在第一次探险时,发现了位于加勒比海中部大安的列斯群岛中的海地岛,随后,他把自己的基地建在这里。
第三次探险时,他的船队向东南方向行驶,在加勒比海的东南部,自北向南散落着从维尔京群岛到格林纳达岛,这就是小安的列斯群岛。群岛的南部,自多米尼克岛一直到格林纳达岛,又被称为向风群岛。
在南下航行时,船队被这该死的东南风弄得七荤八素,为了躲避正面刮来的信风,需要不断调整船尾的三角帆来调整船身的方向,对于水手们来说,他们在船上晃了整整一个月,吃下去的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就吐光了。
不过,归来时就很舒服,信风把船队一直向西北方向吹着。
但是在舰队中,气氛诡异。
老库克担任着平塔号的见习二副。
原来的二副被哥伦布关了起来,因为那二副想造反。
其实,整支舰队内部涌动着一股造反的情绪,有些水手以及高级船员,正准备推翻哥伦布的领导。
老库克比别人更笨,他见过那些在背后准备推翻哥伦布的人,在两三年前把哥伦布吹捧得天花乱坠:什么国王的天选战士,伊沙贝拉女王之剑,海神涅普顿的那不勒斯之子。
那话听着脸都红。现在这帮人准备翻脸,把哥伦布给绑了。
只有老库克,认为哥伦布是无罪的,虽然海地岛的临时法庭判了哥伦布叛国罪和贪污罪。
“说哥伦布贪污了国王的黄金,那是扯淡。”老库克手里玩着一枚刻着国王头像的金币,“我们根本就没有找到过黄金!”
海地岛只是一个适合甘蔗和玉米种植的岛屿,并没有贵金属的矿藏。但是国王特使安排好了罪名,让哥伦布的第三次南美洲探险,草草收场。
哥伦布有一次和老库克聊天,谈到这个话题。
“你是从哪里跟我的,哥们你的名字不是塞维利亚人的,也不是北方那帮家伙的,也不是意大利人,你是爱尔兰人,哈哈,你比他们可好多了,你在乎你的名誉,对不对?”
哥伦布已经喝了大半瓶酒,那年头朗姆酒还不流行,喝的是威士忌。
“国王如果认为我犯了叛国罪,就要在法官和牧师面前把我给吊死,他不能随便给我定个罪。要不判我死刑,要不判我无罪。”
哥伦布已经醉倒了,在返程的日子,这样的情况几乎成为常态。
船一点点向西北方向航行着,准备驶入瓜德鲁普海峡。那是晚上,老库克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快来看,塞壬来了!”
塞壬是古希腊传说中的海妖,对于水手们来说,他们在航行中最害怕的就是两个东西:挪威大海怪和塞壬!
大海怪是生活在海底的巨型章鱼或者巨蛇,塞壬是长着美女身体的人形怪物!
库克顺着船中间的桅杆爬到了望哨上,站在了望塔,他看到了前方的大海里,一股淡红色的光芒正在一点点的升起,那光芒无法用语言形容,如同一道正从海底缓缓升起的彩虹。
“塞壬,那就是塞壬!”一个喝得半醉的夜班水手叫道,“弟兄弟,来活了,准备……”
还真有人听这家伙的话,有人已经打开了船舷上的炮口,目标对准那道正在缓缓升起的海中彩虹。
塞壬是会唱歌的,库克在心里叫道,他觉得那可能是一种鱼,也可能是一种更小型的浮游生物,从千米以下的海底一点点爬起来,至于会发光,那是因为它们身上有发光器。
只有生活在海底的生物才有发光器,因为那里太黑了。
“不是塞壬!”库克大叫道,他是甲板上职务最高的官员,“所有人听好了,不许开炮,那不是塞壬!”
库克的话没有任何效果,有些家伙听到他的话,似乎更兴奋了。
“这家伙不就是哥伦布刚刚指定的二副吗?哥伦布都要完蛋了,他的话还管什么用?”
咣当,向炮膛里填充铅弹的声音,已经传到老库克的耳朵里。
这帮家伙,已经准备开炮了。老库克从桅杆上滑了下来。
有个家伙拿着火绳枪,站在老库克的身边,已经点燃了枪后座上的引线。
这是危机,如果再不控制住,他们说不定等会就把自己给扔到海里。
老库克对着身边准备开枪的家伙就是一脚,这脚正好踹到屁股上,咚的一声,那倒霉蛋带着他的枪,顺着船舷滚了下去,直接摔到海水中。
枪在海水里还发出了噗嗤的一声。
“你们TMD谁敢乱动一下,我就干掉你们!”老库克举着胸口的神像,“主在上,你们这帮混蛋如果有人敢动一下武器,我就踹着你们的屁股统统把你们踢到海里。让你们陪着塞壬一起洗澡!没有我的命令,哪个人敢再叫一声塞壬,我就剥了他的皮把他挂在桅杆的了望台上!”
老库克的话让甲板安静下来,那帮大脑里被酒精和叛逆情绪烧得快要爆炸的家伙们都醒了。
“不许救那个混蛋。”老库克叫道,“让他自己爬上船,然后自己到二副室的门外等我。”
不仅仅是甲板,现在整艘船都安静了。
老库克轻轻喘了口气,很好,没有动武器。一旦有一声枪响,整个局面就会爆炸,他和哥伦布可能都无法活着回到海地岛上。
就在水手们慢慢散开时,老库克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
那声音像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正在一点点的唱歌。
塞壬的歌声,没错,就是塞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