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军想到了那群幽灵虫最担心的事情。
他们担心的是那颗彗星。
苏梅克—列维9号彗星。
彗星是在1993年3月被人类发现的,几乎在同时,彗星被幽灵虫们发现了。
那颗彗星被发现的时候,它正在外太阳系游荡着,发现者苏梅克夫妇和大卫—列维认为自己发现的是一颗拥有数颗彗核的彗星,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形态。发现者们还预测,这颗彗星会在太空飞行中散开,形成䉈弹效应。
因为距离木星太近,发现者并不敢确定,彗星的飞行线路和角度(这决定彗星是否会撞击地球);但是那颗彗星,确实存在撞向地球的几率。
撞击地球,地球就可能毁灭。
只不过这种机率,后来被改变了。
改变那一次毁灭的,是木星。
在彗星掠过木星时,彗星被木星的引力撕裂了。1994年7月17日的凌晨,彗星裂成了21颗碎片,坠入到木星那无尽的、由气体与液体组成的行星海洋之中。
忘了说,木星本身就是一颗巨大的粥状星球。
但是幽灵虫显然被那颗彗星吓到了。
在左大军接触的幽灵虫之中,他们认为彗星可能是一种讯号。
“我们认为这是某种信号。”
“更多的危险藏在太阳系的边缘……”
幽灵虫们似乎对一种叫做气泡的东西非常关注。幽灵虫们认为,地球、包括整个太阳系,都在一个巨大的气泡里生存着。
这个气泡当然是看不见的,但是在宇宙里的星际空间之中,它们会形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区域:这个区域里的密度更低,而温度却更高。气泡是太阳粒子形成的太阳风以及从其他方向刮来的各种恒星风,以及遥远的恒星产生的气流形成的。
太阳形成了一个“本地太阳泡”,而那颗彗星的出现,意味着这个本地泡,开始出现变化了。太阳气泡的边缘,有些东西正在减少。
这些东西,左大军不懂,不过他读过一点这方面的书,稍微了解一点。
“你们不要我把你们上报,又要我做什么呢?”左大军说道,“我不会驾驶什么宇宙飞船啊!”
左大军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些调侃的味道,说过他就后悔了。
“我们需要您帮我们联系找到同伴,”那位长老非常诚实,这可能也是左大军后来愿意帮助他的原因,“我们的同伴需要能够提供生命营养的水洼,同时,你需要把一些石头放到水里,那些石头是我们的通讯工具,用来辨识和标识对方的。”
这些工作,对于左大军来说并不复杂,他觉得他当时做得最愚蠢的一件事,是当时没有问那位长老更多的细节:他只是把很多的石头,放到了不同的有水的坑里。
他后来记下了那些水坑的位置,还有那些石头的模样。
“满是气泡的玄武岩石,可能是某次火山喷发留下来的,在林区北侧的山里经常能见到;不论从颜色还是形状,都酷似韩式手撕面包的沉积岩石;夹杂着石英碎片的石英岩石;比起石英岩石来,闪闪发光的花岗岩石,那些花岗岩石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带到这里来的……”
左大军承认,这种事情以前肯定也有人做过,幽灵虫们以前也找过人类帮助过他们,但是最重要的是,幽灵虫们向他透露出了好几件事情。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左大军认为,那些幽灵虫们已经准备离开地球了。
“你们的破坏力太强了。”长老说道,“我们在聚集在一起时,往往会谈起你们。”
这句话说得有头没尾,左大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些家伙一起,嗯,用你们的话,叫做开会。我们就会讨论一些事情,在我们的群体之中,分成了好几个派别。”
“一种是生命派,他们认为,生命是不断地进行探索的,也是不断改变自己的。生命派对你们的态度是最友好的,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生命派。”
“生命派一直认为,地球不论出现什么样的问题,最后都能被治愈的,因为在过去很长时间里,地球一直在自我治愈着。生命派认为,人类中会有人意识到,人类的很多行为打破了地球的平衡。”
“平衡?”
“就是地球的自我修复能力,你们对于地球最大的破坏,其实是破坏了地球的自我修复能力。”
“哦?”
“地球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所有的生命都在地球内部循环着,尸体变成了泥土,泥土产生了新的生命,如果有一天这样的循环终结了,地球就会慢慢地变成了一座坟场。”
左大军记得,自己当时听得很糊涂,但是说到坟场那两个字时,长老很用力气。
“生命派坚持相信,地球上的一切,最终都会以循环的方式恢复,他们也相信你们人类。当然,我不是生命派的,我觉得生命派的很多想法,都与现实完全脱节了。”
“听起来,你们应该不止一个派别?”
“当然,生命派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派别,我们的派别很多,但是生命派的意见,对于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因为自从我们在这世上诞生起,生命派就存在了。”
左大军从那长老后来的话,又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内容。生命派一直认为,地球能够“净化”在这里的每一种生命,生命派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生命派曾经和地球对话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教派直到今天,依然是幽灵虫内部最重要的一个教派。
“对话?”左大军觉得这一切最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在很久以前,生命派的长老们与地球进行过一次对话,那一次,我们的种族也几乎就要灭绝了。”
“对话的结果改变了你们种族被灭绝的命运,是地球亲自告诉你们的,还是地球派来了使者,与你们对话?”
左大军的问话,并没有得到长老的回答。那位长老沉默了很久,似乎被左大军问得已经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