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姬一封信逼反公子冲。
星空之上的苍龙之象顿时波动起来,尾翼的星光暗淡,楚国的阴阳家大宗师立刻便知道齐国中爆发了内乱。
玄姬又分别给栾氏以及高氏去信,安抚两个卿族,将田氏的奸计告知二人,在信的末尾,玄姬对此番之事做出总结。
“公子冲、鲁国、田氏联合起来作乱,公子冲妄图夺取齐国君位,田氏妄图取代各大卿族,鲁国则妄图削弱我齐国,以达到保存自身的目的,三者皆罪不容诛,当受惩罚。”
这两封信的目的不在于让栾氏和高氏倒向公室一方,现在这么紧张的局势,那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感受到公室的善意,不要随意加入公子冲一方。
这就是为什么要将田氏和公子冲绑在一起,因为两家都和田氏不睦,这两封信目的自然能够达成。
最后给田氏的信,玄姬则使用了最严厉的言语,“田氏的卑贱,实在是吾此生都难以见得的。
当初若不是桓公收留了陈国太子,现在又哪里有你田氏的位置呢?
数百年来,姜姓吕氏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田氏呢?
没有!
但最终所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你们用齐国的公利来谋取田氏的私利,是你们蓄意挑起公族间的斗争,是你们妄图掌控齐国的阴谋!
纵然是泰山崩塌,也不能原谅你们的作为啊,纵然是星辰坠落,姜姓吕氏和你们田氏的仇恨也道不尽。
只有将你们的血脉杀尽,只有将你们的祖灵之火熄灭,只有将你们的一切都从世间抹去,才能够宣泄心中的仇恨与不满!”
田常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收到一份这么杀气凛凛的信,他不知道为什么正夫人对田氏的恶意会这么大,这封信简直称得上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即便是给公子冲的信也没有这么严重。
田常的脸上满是疑惑,他翻来覆去的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玄姬不知道,这封信一旦发出来,田氏就一定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上,然后不死不休吗?
她明明可以如同安抚栾氏和高氏一样,安抚我们田氏,这样她只需要应对公子冲,而单独公子冲的力量,不可能是公室的对手。”
现在的公室刚刚吞并了公子安和国慧子的土地,是近百年来最强的时候。
但现在加上田氏的话,那公室就不一定有胜算了,田氏现在单以实力论,绝对是齐国第一,他一直所忌惮的就是卿族联手压制田氏,现在高氏和栾氏袖手旁观,公子冲又在对抗公室的第一线,田常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想不明白他也不再想,“既然我们的正夫人想要战,那便战吧,通知家族所有人,进攻临淄,扶公子冲登君位!”
公子冲和田常的军队联合在一起,再加上鲁国的军队,三方人马浩浩荡荡的汇聚到一起,向着临淄进发,此次出兵足足有十万。
齐国公室军队自然出兵拦截,双方就在齐国境内开战了,领兵的人是从玄姬从玄国带来的将领,那晚围剿国慧子,也是他带队,是个后天九重的高手,再进一步,就是先天高手。
……
临淄。
公子冲和田常的公开谋反,让临淄城中陷入了寂静,公室军队作战不利的消息甚嚣尘上,即便是大白天路上也有些安静。
宫城之中,玄姬并没有丝毫慌张,她依旧按照往日一般,将自己打扮的倾国倾城,而后才去看齐侯吕程,如今的齐侯吕程,境遇可以称得上凄惨。
从公子冲和田常公开谋反时,他就已经没什么用处,反而成为了一个负担。
玄姬有了更加听话的公子高,那吕程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作用。
玄姬跪坐在吕程身边,吕程躺在床榻上,颤颤巍巍的想要伸手过来,玄姬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她伸出一指,点在吕程眉心,仅仅一瞬,吕程身体就直接僵直,宛如被寒冬所冰冻住。
他眼中最后的生机转瞬间消失,身躯则僵硬的如同死了数个时辰一般。
玄姬揉乱了钗裙,眼泪瞬间落下来,高声尖叫道:“来人!”
很快,国君薨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宫中,医师看过后确认是昨夜的时候就已经薨逝。
玄姬泪目婆娑的愤然道:“昨夜国君得到了公子冲和田常谋反的消息,于是气急身亡,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让所有齐国子民都知道公子冲和田常的豺狼之心!”
用死来给公子冲和田常扣上最后一个黑锅,在最后争取一下民心,毕竟吕程虽然差,但毕竟是国君,还是有一批拥趸的,而且只要能影响一下公子冲和田常,他的死就算是值了。
玄姬将其称之为“无用之用”。
在吕程死后,玄姬立刻召见公子高进宫,然后宣布拥立公子高为齐国新任国君,与此同时,早就收到国君吕高求援信的玄国大军也正在通过齐国和玄国的边境,往齐国境内进发。
公子高虽然继任国君,但他清楚自己只是个傀儡,齐国真正做主的是君太后玄姬,所有人都在等着玄姬的下一步命令。
玄姬环视所有人,然后下达了一条让人意想不到的命令,那就是“撤出临淄”。
主动离开临淄,这是让人想不到的,国都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很多时候攻破国都就意味着灭国,很多封臣都不会再反抗。
最有名的莫过于吴国伍子胥和孙武攻破楚国郢都后,三千里疆域的楚国,在瞬间灭国。
越国勾践攻下姑苏后,吴国也丧失了反抗之力,这都证明了国都的重要性。
但玄姬却看得很清楚,外战和内战不一样,此次双方之间的目的是彻底毁灭对方,所以自己逃出临淄,公子冲和田常一定会追击,彻底将自己斩杀,而这恰恰是机会,毕竟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玄国军队已经进入了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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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公性急而无智,好色而多淫,持君位二十三载,齐势每况愈下,及至三公子之乱,岂非教子无方而至祸起萧墙乎?——《齐太公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