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罗易看到老刘头灰头土脸往家走。
就知道这老小子在县里卖蘑菇山菜碰了一鼻子灰。
这年代的东北人可真不缺菜!
他们缺的是肉,是价钱便宜且新鲜的肉。
老刘头想翘罗易的买家,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回村来,就看到场院那赵富贵几个人正收摊,同时也在路上村民口中打听到,罗易打了只野马鹿,又到村里卖肉了。
老刘头恨得咬牙切齿。
“小逼崽子,敢抢老子饭碗,你给老子等着!”
回到家,饭都顾不上吃,便跑去了小岗林场。
小岗林场有那么四五户以打猎为生的,最为出名的便是老豁牙子。
老豁牙子手里不但有大撅把子,还有土炮和地枪,手里还养着四条猎狗。
老刘的打猎手艺,当初就是跟他学的。
“干爹呀,俺们村姓罗那死盲流子太欺负人了……”
把跟罗易之间的交集,全部跟老豁牙子描述了一番。
末了又道:“干爹,这小子太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了,要再叫他那么嘚瑟下去,咱这打围滴以后怕是想吃口饭都难了!”
听完之后,老豁牙子猛抽了一口烟袋锅,半张着嘴,烟雾自他的豁牙处缓缓飘出来。
两眉之间早就已经聚了个大疙瘩。
“屁大点个黄嘴角子就能把你欺负成这样,瞅你那熊包样!”
“那小崽子尽玩心眼呀干爹……”
“一个小逼崽子能有多少心眼?还是你不行!”
也不怪老豁牙子不信老刘的话。
几十年了,他老豁牙子还真就没遇到过对手,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小孩崽子。
虽觉老刘在这件事上废物的不行,但这年代的东北老爷们向来护短。
老刘被欺负了,那就等于是打他老豁牙子的老脸!
“我倒要看看,那小逼崽子能有多大能耐!”
砰!
老豁牙子把手里的烟袋锅猛地敲在凳子腿上,嘴一撇,眼中露出狠色……
与此同时,罗易到了刘村长家。
“刘村长搁家呢哈。”
“哎哟小罗你咋又来了?”
“我不光又来了,骨头也来了。”
“哈哈哈,快进屋进屋。”
刘村长看到罗易手上拎着的东西,两只眼睛顿时通亮。
前二天他送过来的猪肉,到现在还没吃完呢,这是又送啥好东西来了?
“刘村长,我听那谁说,你一到下雨阴天儿的,就腰腿冒凉风,这不才打了个野马鹿,把这最值钱滴玩意给你拿过来了。”
“嘶……谁嘴这么快呢这是……”
说他腰腿冒凉风这是好听话,但在这大东北生活的谁不知道这是肾虚的表现?
说白了,就是刘村长上了年纪,身体各功能减退的十分明显。
一个男人,只要不到挂在墙上那一天,谁会承认自己不行?
罗易解开麻绳,打开柞树叶,便露出一个已经表面干了皮的鹿鞭来。
“哎哟哟,这可是个好东西!”
刘村长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再好的东西你得会用!这玩意要就这么烀烀啃了,屁事儿都不顶。”
罗易让刘村长拿出纸笔来,就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这啥?”
“刘村长不认字儿是咋滴?这几样东西你不也知道是啥吗?”
“呃这……”
刘村长当然认字,但他看到罗易写着的这些东西,却是满脑子疑惑。
他认字,也认的那几样东西,却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党参黄芪不老草,咱这山上有滴是,党参黄芪补气血壮元气,不老草专管腰腿发凉。”
“这几样玩意跟这东西搁一起炖汤,说让刘村长恢复十八壮小伙不太可能,但让刘村长振雄风可是嘎嘎没问题!”
“也就年月屋里头只能有一个做饭的,这要是搁在早些年,你就是娶十个八个姨太太,那也是嘎嘎精神!”
罗易这一番话,可是说到了刘村长心坎里了。
“哈哈哈,小罗呀小罗,你小子……”
刘村长笑的满脸都是折子。
但片刻,他又冷静了下来。
“小罗呀,你这……是不是有事儿呀?”
前后又送野猪肉又送马鹿鞭,他可不相信罗易就是来送着玩的。
“哎呀,不瞒村长说,我还真有点事儿。”
罗易就说了想要买下牛大壮家后面村北那块荒地的事。
“刘村长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咋也得给咱村贡献点啥吧?”
“可你瞅瞅我住那个地方,进一趟村也不方便,想干点啥也有心无力。”
“那我要是搬村里来,到时候咱爷俩搁一块儿喝个酒啥滴也方便。”
“再说了,刘村长你不也想搁老少爷们面前长长脸儿吗?我要是能给咱村干点啥,你这脸可不就长上去了!”
话是半点都没毛病,但刘村长也知道,这事可没那么好办。
“哎呀……”刘村长拉了个长音,皱眉说道:“我不是不想帮你呀,那块地荒是荒着……再说你也不是万吉村滴人。”
“外村人,哪怕是再有钱滴,也没那个权利买呀。”
罗易早就料到刘村长会说这话,便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户口簿。
“我要是有这玩意呢?”
“嘶……”
看着罗易手上嘎嘎新的农村户口簿,刘村长也是满眼吃惊。
“县里张局真给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当时扳倒王会计的时候,市粮油局一把手孟长江,安排县粮油局张良国给县户籍打电话。
让他给安排罗易落户口的事。
可这老小子却并没拿这当回事!
当天如果不是遇到县卫生局二把手李庆伟,罗易这户口的事怕是还要费些周张。
但这件事罗易并没跟刘村长细描述。
“我现在是咱万吉村的人,刘村长还觉得这事儿难办吗?”
“这……”
刘村长仍旧纠结犹豫,并没那么痛快松口。
从兜里摸出一盒大前门,从里面抽出两支,递给罗易一支后,皱眉将烟叼在嘴里。
“这事儿吧……也不是你有咱村户口就能办呀,小罗你可能不知道,先前那片地是大队的猪圈……”
刘村长是嫌这事麻烦,同时也觉得自己出这个力落不着什么太大好处。
这些,罗易自然明白。
从兜里摸出火柴,替两人点着烟。
罗易缓缓抽了一口,说道:“对了刘村长,你儿子在县粮油局也干不少个年头了吧?”
“可不是咋滴。”
“眼瞅也快三十滴人了,往上爬要趁早啊!”
“嗐,哪有说滴那么容易,上头有姓张的坐着,谁能搬动他那把椅子?别人想等那个机会,且等到老掉牙吧!”
“谁说没人能搬动张良国那把椅子?”
“你有啥办法?”
刘村长刚刚还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通亮。
他儿子要是能坐上县粮油局一把手的位置,他这个做爹的可就牛逼上天了!
“要想干,那自是有办法。”
这话刘村长信。
当初把王树山给弄下来,可真是没费吹灰之力。
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王树山就算有市里那么有钱的亲戚,到现在也没翻得了身。
怕是以后想翻身也难!
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张良国刚刚替罗易办了户口,这小子就要恩将仇报?
真是个狠人!
“刘村长,你看我买村里那片地那事儿……你给我琢磨琢磨?”
“瞅你这话说滴,这都咱自己家滴事儿,还买啥了!就一个批条滴事!”
“哎哟刘村长果然是名不虚传,就是有能力有魄力,既然你说不用买,那这笔钱省下来,就给你买酒喝。”
刘村长眼珠乱转,笑道:“这二天我就给你把这事办妥妥滴!”
离开刘村长家,罗易又去了老赵家。
一到门口,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吵嚷声。
“今天,你必须把那东西拿出来,不知好赖滴玩意……”
闻言,罗易忍不住皱眉,自语道:“这个老死婆子又在作啥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