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乾帝端坐主位,阴沉如水。
下首孙家夫妇忐忑难安,不断地探头向内殿方向张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脸冷笑的萧云擎。
压抑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赵瑾一路小跑,神情复杂地看了萧云擎一眼,对乾帝禀报:“刚刚太医已验明,孙氏女确有孕在身。”
“且……”神情复杂地看了萧云擎一眼,赵瑾再道:“此女脉象蓬勃有力,据几名太医推测,有极大概率怀的是一男丁。”
男丁!
孙泰狂喜,上前道:“陛下,婷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丁,萧家有后了!”
乾帝不置可否,对赵瑾道:“可曾验明,此女腹中子嗣是萧卿的?”
赵瑾面有难色,摇头:“胎儿月份太小,太医无法辨认,需待降生方可。”
“既如此……”
略作沉吟,乾帝道:“那就让孙氏女先回家安心养胎,一切待孩子降生、验明血脉再说。”
滴血认亲!?
不行!这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冷汗瞬间就从孙泰额头上滑落下来。
真要这么做,那等胎儿一旦降生,女儿的丑事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臣女自小贤良淑德,虽因国公病情与他在这半年内多有疏远,但绝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来。”
“臣以为,这件事就不用再验了吧?”
“毕竟……”怯怯地看了眼萧云擎,孙泰继续:“这要是传扬出去,对萧家名望也有影响。”
乾帝并未表态,而是看向了萧云擎,显然是让他自行决断。
萧云擎摇头,淡漠地说道:“一个有夫之妇在婚姻期间与其他男子整日形影不离,举止亲密,且还亲口对我说清白是留给他人的。”
“这等女子……”双眼一凝,萧云擎拔高了音量,怒叱:“何来贤良一说!?”
孙泰语噎,萧云擎冷笑继续:“作为已婚人妇,明知自己的身份却与他人私订婚约,欲休了自家夫君,如此人品,又与淑德挂得上钩吗?”
看着那脸色憋到酱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的孙泰,萧云擎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陛下!”
对乾帝拱手,萧云擎正色道:“臣有一事。”
“讲。”乾帝道。
“臣师姐有一独门医术,即便胎儿在腹中也可取其骨血,以做滴血认亲,辨别孙家所言真伪!”
“臣叩请陛下,应允师姐来此,为孙氏女验身。”
“倘若此女腹中胎儿真是臣的骨肉,臣自无二话。”
“倘若不是,那便请陛下为臣做主,查明此间真相,还我萧家清誉!”
腹中取胎儿骨血?这怎么可能!?
不!就算没可能也绝不能让他如愿,这件事必须要阻止!
“不可啊!!”
孙夫人大急,她不顾身份地上前跪地道:“陛下,您切莫听信镇国公的一派胡言。”
“这世界上,哪有从腹中取胎儿骨血的道理?若真如此,岂能不伤到胎儿?”
“臣妇以为,镇国公他这分明就是不想认这个孩子,欲借此手段,来害了胎儿性命。”
“臣妇……”孙夫人悲切至极,哀嚎叩首:“还请陛下做主!”
孙泰见状,忙有样学样,跪地道:“陛下!镇国公自阴山归来,便患有痴傻症,时而胡言乱语。”
“眼下其症虽已见好,但毕竟尚未根治,想来这定是病发所以才说出这等不着边际的妄言,检验胎儿骨血乃大事,万万不能等闲视之。”
“这!可是萧家一脉的骨肉,是萧家的传承啊!”
“放肆!”
乾帝怒喝:“你们,是在教朕如何做事?羞辱我大乾国公吗?”
孙泰夫妇大惊,忙道:“不敢,不敢,臣……”
“赵瑾,去,掌嘴!”
“老奴遵旨!”
由高阶上走下,赵瑾眸光阴冷地看向二人,毫不客气地一人甩了两个巴掌。
见乾帝如此偏向萧云擎,孙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已被抽到披头散发的她状若疯魔,厉声道:“陛下!臣妇愿以九族担保,婷婷腹中的孩子绝对是镇国公亲生骨肉。”
“臣妇……只求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为萧家血脉主持公道!”
孙夫人连九族都给搬了出来,态度如此坚决,乾帝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察觉到乾帝的为难,萧云擎上前一步,沉声道:“既如此,那便请陛下做个公证人。”
“臣,也愿以萧家名誉、国公之位,乃至臣的性命担保。”
“臣的师姐在检验胎儿骨血的时候,绝不会伤及胎儿分毫。”
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乾帝点头:“准!”
说罢,乾帝起身,拍板为这场闹剧做出总结。
“此事等镇国公师姐抵达京城再做定论。”
“尔等,退下吧!”
“臣,告退!”萧云擎躬身拜别。
孙泰夫妇对视,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继续纠缠,只能弱弱的点头称是。
一路忧心忡忡的走出皇宫,才登上马车,孙泰就坐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谁也不知道那萧云擎的师姐究竟是个什么路数,倘若她真会……”
“不可能!”
孙夫人笃定的摆手打断,阴恻恻的说道:“你不是女人,又岂懂这腹中胎儿一事?”
“如今婷婷怀孕尚不足满月,胎儿都未成形,他师姐又怎么可能取其骨血?”
“我担心的无非就是那贼子欲借此手段,害了婷婷腹中胎儿性命,借此断绝与咱们的关系。”
“不过他今天已经把话说满,等到了那天,咱们求陛下召几名太医守着,谅那小儿也耍不出什么手段来!”
孙夫人的话,让孙泰悬在半空的心落下不少,但他还是面有迟疑地问道:“之后呢?就算过了这一关,可等到婷婷腹中胎儿降生,那还不是要滴血认亲?”
“傻得吗?”
孙夫人狰狞道:“距婷婷腹中胎儿降生,最起码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这么久……你还怕找不到个办法,弄死萧云擎那小贼?”
“只要他一死,这胎儿还能与谁滴血认亲?”
孙泰忧虑尽去,对孙夫人赞叹连连。
与此同时。
一只信鸽由镇国公府飞出,直奔百里外的云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