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带着走就能解除后顾之忧。
虽然石碑必须要固定的空间节点才行,因而吉王府里的那个仓库是重中之重。
但石碑和空间节点必须结合才能来回穿越,丢哪一样都不行。
如果石碑放在原地,保不齐就有人偷偷穿回去,移动那边的石碑,老朱他们就被困在明末了。
可要是把石碑带走,留个一千人驻守吉王府,空间节点又没法破坏,就能高枕无忧。
而眼下经过二十多天的运输,朱云峰他们搞了上万吨的物资过来,各类粮食、武器、弹药不计其数,堆积如山,足以支撑老朱打仗。
所以有了充足物资,再把石碑带在身边,确实就可以不需要再管石碑的限制,可以离开长沙去更广阔的世界。
毕竟一两个人还能叛变,一千人守着吉王府总不能一起叛变吧。
就算叛变了他们也无法破坏空间节点。
因此老朱的确考虑很周到。
很快。
翌日,汤和率领一千人先出发。
第三天,在徐达都还没班师回长沙的时候,老朱带着剩下的人北上。
目前他的部队拢共五千五百人,小朱棣带了八百,徐达带了一千,汤和带了一千,冯胜和傅友德在湘阴八百。
老朱身边则有两千人左右。
除此之外他们雇佣了十多万民夫辅兵搬运物资。
就为了这两千人服务,十多万人的搬运部队连绵十多里,推着三轮车、马车,带着各类粮草、帐篷、武器、弹药等辎重,浩浩荡荡北上。
两日后,他们就过湘阴,往岳阳方向开赴。
而此时已经到了崇祯十六年十月十五日,直到今天远在北京城的崇祯皇帝,才知道南方出现了一个朱元璋的事情。
北京紫禁城内,正是午后,大明末代皇帝朱由检此刻正在乾清宫的书房内批阅着天下各地奏折。
不得不说,崇祯这个人菜是菜了点,但勤勉程度与朱元璋有得一比。
老朱每天睡六个小时左右,崇祯也差不多。
他几乎天一亮就得上朝,朝堂上的事无非就两种,一种是言官吵架,弹劾这个弹劾那个。
第二种则是要钱。
今天朝臣上书说“陛下,河南大旱,百姓已经把树皮草根都吃光了,请拨款赈灾。”
明天朝臣又上书说“陛下,李自成正准备进攻陕西,孙传庭已经没有了饷银剿匪,请陛下调拨军费平叛。”
后天朝臣再上书“陛下,山东闹蝗灾,蝗虫把庄稼都吃没了,百姓饥饿,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必须尽快赈灾,请拨款救一救灾民。”
大后天朝臣继续上书“陛下,建奴又寇略边关,辽东需要军饷,至少得三百万两,请陛下加征辽响。”
等上午朝会结束,中午是崇祯难得的时间,他会去后宫向嫂子张皇后请安,然后再跟周皇后以及自己的皇长子朱慈烺一起吃个饭。
吃完饭后有时候他会去午睡一会儿,有时候则在书房批阅奏折。
到了下午就接见朝臣,如周延儒、陈演、蒋德璟、黄景昉、吴甡、魏藻德、李建泰、方岳贡等内阁大臣,商量国事。
晚上就继续批阅奏折,经常干到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才睡,然后早上四五点起来继续上班。
看上去非常勤劳。
然而没什么卵用。
大明该完蛋还是要完蛋。
由于国事糜烂,全国各地灾祸四起,这几天又是坏消息接踵而至。
像孙传庭在汝州大败,张献忠寇略湖南,北京爆发疙疽病,天津爆发鼠疫,华北,河北、河南、山西、陕西、山东干旱不绝,蝗灾不断。
还有麻城里仁会、直道会起义,东阳白头军起义,洞口天顺军起义,一件件事情忙得崇祯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午休。
今天中午他就在看北京和天津疫病的事,已经造成了大量百姓死亡,现在京城已经是风声鹤唳,很多百姓哪怕是大官权贵都不敢出门,只能呆在家里。
“唉。”
看完了奏折,朱由检长叹了一口气,揉搓着太阳穴,只觉得浑身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国家正是大乱的时候,多事之秋,已经让他耗干了精力,宛如一具木偶傀儡。
偏偏朝堂内部争斗不休。
即便是剔除了东林党,可新上任的这些内阁成员要么就不断排除异己,打压政敌。要么如泥塑菩萨,不闻不问。
没有一个能帮他解决问题,或者提出有效的办法。
这让朱由检只心力交瘁。
便在这个时候,外面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承恩走了进来,怀中抱着奏折,微微弯腰说道:“陛下,平贼将军左良玉,兵部侍郎吕大器上书。”
“拿过来。”
三十三岁的朱由检抬起头。
面容虽年轻,然而眉宇间却满是疲惫与忧愁。
他不知道左良玉和吕大器上书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总归要满怀希望。
王承恩把两本奏折双手恭敬地放到了桌案上,朱由检将第一本吕大器的奏折打开,看到奏折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吕大器在奏折里说长沙有贼寇自称明太祖临凡降世,并且那贼寇还攻破了张献忠的孙可望部,占据长沙。
他已经与左良玉达成共识,准备一东一北先夹击长沙的反贼,再南下进攻正在衡阳的张献忠。
再翻看左良玉的奏折,内容也差不多,除了日常要饷银以外,也是这套说辞。
朱由检看完后十分生气,怒而拍桌道:“现在的贼寇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胆敢冒充太祖陛下,朕真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
王承恩忙道:“陛下消消气,吕公是识大体的人,想来应该会迅速将其剿灭,把首级送来京师。”
他作为司礼监大太监,奏折都要经过司礼监,自然知道里面的内容,也能预料到崇祯肯定会非常生气。
毕竟冒充太祖就实在是犯了大忌讳,在某种程度上比李自成造反还要十恶不赦。
“嗯。”
朱由检点点头,气稍微顺了点才道:“也算有点好消息,贼寇攻破了孙可望,张献忠失了一臂,想来左良玉和吕大器与其交战也更容易些。”
说罢他想了想,又拿从旁边拿出空白公文,亲自执笔道:“朕要给他们回信一封,务必要尽心剿灭张献忠。”
很快笔走龙蛇,崇祯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信给左良玉和吕大器回了过去。
他在信里给二人画大饼,对于他们要求的粮饷只能避而不谈,说现在国家困难,拿不出饷银来,希望他们在贼寇身上筹措,让他们加倍努力之类。
没办法。
朱由检现在连宫里的古董字画都卖了,国库如今跑耗子,自己的龙袍破了都舍不得换新的,只能打补丁,哪还有钱供应给他们?
所以只能画画大饼,给予官职一类的奖励。比如加左良玉为太子少保之类,安抚安抚这个大军头。
回信写好之后,王承恩就拿出去派人给左良玉吕大器送去。
傍晚时分。
朱由检刚刚散了内朝,与几个内阁大学士讨论了一下国事,正准备回书房先歇息歇息,再看看奏折之类。
王承恩又急匆匆进来,脸上大喜道:“陛下,大喜,大喜。”
“怎么了?”
朱由检连忙询问。
王承恩也顾不得礼仪,把手中公文托举到朱由检面前道:“是陕西巡抚金毓峒的奏折!”
“朕看看。”
朱由检接过奏折,就看到金毓峒在奏折里写了孙传庭在潼关大败李自成的消息。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孙传庭于十月初六大败李自成,过去了九天时间。
金毓峒作为陕西巡抚,其实人在山西,当时陕西已经破败不堪,他跑到山西募兵想办法搞点钱粮给孙传庭送过去。
结果半路上得知孙传庭大胜的消息,立即写了奏折给朱由检,所以反而比孙传庭自己的奏折还要快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
朱由检看到奏折内容,大笑道:“好好好,总算是有件喜事了。”
不过奏折只说了孙传庭大败李自成,具体情况倒是没写,所以朱由检也不知道实际上是朱棣在帮忙。
但这并不妨碍他马上给孙传庭升官。
朱由检立即又开始写信道:“朕必须即刻给孙传庭官复原职,如今也只有他能消灭流寇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督师的奏折还没上来,但想来李自成元气大伤。”
王承恩奉承道:“消灭李自成,恢复江山平定指日可待。”
“是啊。”
朱由检原本每天沉重的心情都仿佛一扫而空,叹道:“李自成张献忠之奸贼,祸国殃民,终于有机会消灭他们了。希望孙传庭与吕大器他们再努努力吧。”
说话间把写好的公文交给王承恩道:“必须快,马上交予孙传庭。”
“是。”
王承恩随即把公文拿出去让司礼监即刻安排人送往陕西。
朱由检看到王承恩出去,长呼了一口气,倚靠在龙椅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心情愉悦时光。
但又过了半个时辰不到,王承恩去而复返,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道:“陛下,督师的奏折到了,真是一场大捷啊。”
“总算是到了。”
朱由检立即接过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孙传庭的奏折就比金毓峒的奏折详细得多,不仅有战斗过程,还有对李自成造成的杀伤力。
潼关一战当中,除了让李自成战兵部队杀伤过半以外,还缴获了大量辎重。
当时小朱棣带来的炮弹太少,只有一千多枚,子弹也不多,每个士兵一个基数,基本上也就不到三万枚子弹。
这些弹药是不足以把李自成几十万人消灭的。
但重创还是轻松。
基本上就是小朱棣带去的八百人在前面打,身后的一万多潼关明军在后面捡东西。
而现在的李自成有多富裕呢?
他通过掠夺福王府和万安往府的财富,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数百万两白银,其余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粮草更是堆积如山。
史料虽然没有记载具体从两个王府当中搞到了多少钱粮,但有记载却是派了数千士兵,每天拉车,从王府当中一连拉了七八天才把王府的财富拉空。
除此之外,他又拷打富户,搜刮地主,整个河南地区的士绅地主阶级为之一空。拉的辎重车辆连绵上百里,一眼看不到头。
潼关一战后辎重尽数被孙传庭缴获,光白银就至少得有二百多万两,其余粮草各类军械数不胜数。
在奏折中孙传庭甚至表示除了截留一百万两作为扩大军队的军费开支以外,剩下的一百多万两他会押至京城,交予皇帝。
不过在奏折里孙传庭自然不敢说朱棣的情况,只说将士们奋勇守城,连日打退李自成多次进攻,并且趁着黑夜突袭李自成营寨,致使其营寨内乱,一举击败闯贼。
看到这份战报,朱由检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整个人陷入极为亢奋的状态道:“好好好,真是大捷,真是大捷啊。”
“白谷公没有辜负朕的厚望,没有辜负朕的厚望。李自成元气大伤,白谷公正要趁胜追击,必然可以把闯贼歼灭。”
“太好了,太好了。朕要赏赐,朕要赏赐。”
“快,加封为太子太保,给白谷公的夫人加封为诰命夫人!”
“还有白谷公的儿子,朕记得他在保德县为教谕吧,升为保德州学正,诰封.唔.亚中大夫,不,嘉议大夫!”
朱由检高兴地快语无伦次了。
实在是这个大捷给他的消息太让人兴奋,狠狠地提振了他的心情。
因为最近几年都一直没什么好消息传来。
松锦之战辽东边关尽失,建奴多次打到北京,甚至寇略河北山东,威胁中原腹地。
内地李自成张献忠四处作乱,并且其余地方小规模起义也不断发生。
还有各种天灾就没有停过。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今年八月份建奴皇太极死了,建奴发生了内部权力斗争,无暇南下。
如今外部威胁暂时消除,至少要等建奴内部权力斗争结束才继续威胁大明的安全。
而内部威胁则一步步平息,怎么能不令朱由检感觉到开心呢。
在这一瞬间。
朱由检觉得好像身上少了一座山,就连束缚都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