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意也被自己的失态吓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情绪爆发,可能是这个疑问,是她前世最后几年里最大的心结吧。
她深深呼吸了几次,不再言语。
少年也被她刚刚的那番质问震撼到,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春烟敲门后,将茶水和小食端进来时,她虽粗枝大叶,但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弥漫的紧张氛围。
她担忧地悄悄瞥了一眼自家小姐的面色,但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得转身退出去。
一直沉默的薛芳意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春烟,等下。这位公子还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共饮闲谈了,你送公子出去吧。”
春烟看向坐得稳稳当当的白衣少年,哪里有要事在身的样子。
“今日二小姐的解困之恩,顾念素改日定登门拜谢,到时再与小姐坐谈论道,把酒言欢。”
顾念素在说到自己名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这一面如此短促,甚至自己的名字都来不及告知,着实是让他没预料到的。
他拱手拜别后,便随着春烟出了酒楼。
等在酒楼外的马车,看到主子走了出来,忙着迎了上去。
顾念素抬头望向二楼薛芳意所在的厢房,叹了口气后,转身上了马车。
躲在窗后的薛芳意被他吓了一跳,还好她反应得快,躲了起来,不然就被对方发现了自己。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和顾念素相识,这完全偏离了前世的轨迹。
就在薛芳意还陷在前世的回忆里时,去谢府送信的秋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姐,淼淼小姐她出事了!”
一语惊醒了薛芳意,她紧张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秋荷,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手心发凉。
她强自镇定后,让春烟给秋荷倒一杯茶水,让她喘匀了气,再把事情说清楚。
秋荷饮了一口茶后,只觉心中燥意消了不少,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稳重。
“我到谢府送信时,看到谢府大门紧闭,周围还布满了卫兵。
奴婢就料想到谢府肯定出了事情,但奈何打听不出任何消息。就在奴婢准备先行回来向小姐回禀时,遇到了回府的谢侍郎。
他认出了奴婢是小姐身边的人,才知道是淼淼小姐失踪了!
这是谢侍郎让奴婢带给小姐的书信,他说他把具体情况都写在了信上。”
秋荷将袖中的信笺,双手呈到了薛芳意的面前。
薛芳意接过信笺后,快速地拆封,掏出了信。
谢侍郎谢平卓在信中将淼淼失踪的经过只做了简单的说明,似乎刻意隐藏了一些细节。
恐怕只有当面询问,才能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了。
他在信的最后拜托薛芳意能够出面请薛御谦出手帮忙,查找其妹的下落。
薛芳意忍不住蹙眉,谢家家主谢源清乃太医院太医之首。而谢府两子,分别一文一武。
长子谢平卓位居礼部左侍郎,前世曾是秦廷升职礼部尚书的最大竞争对手;
次子谢平越就职于御甲军,被外派核查边疆军中要事。
在官场中的人脉和地位,都是不容小觑的。
为何还需要求助薛御谦?
即便是需要御甲军的势力,凭着谢平越的身份,也足够了。
除非......
谢平卓是查出了什么端倪,绑架淼淼背后的人是他们无法抗衡的势力,才会需要薛御谦的出面。
薛芳意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但她不明白的是,在流觞会上,她已经干预了淼淼和他的联系。
他没有理由再对淼淼动手,更何况即便是要动手,也不会这么早,选在谢家还鼎盛的时候。
是另有他人,还是自己在当日忽视了什么细节。
薛芳意这几日在府中行走,都刻意躲过御风楼,她始终对薛御谦这个“冷面杀神”发怵。
她也未想好该用什么说辞来解释自己一个身在后宅的女儿家会知道梁平私矿之事。
但如今为了救自己最好的姐妹,怕是不能再躲了。
薛芳意知道多耽搁一刻,淼淼就越危险,于是决定兵分两路。
她叮嘱了秋荷几句,让她回府打探消息,若薛御谦回府,立马派人通知自己。
她则带着春烟直奔谢府而去,春烟身上是有点功夫在的,留她在身边也算有点保障。
她在去求薛御谦之前,必须先弄清楚绑架淼淼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谢平卓对她隐瞒的那些细节,是什么。
薛芳意主仆二人来到谢府时,早已经有人等在门外。
谢平卓听到通传后,急匆匆的从内院出来相迎,当他看到薛芳意是一人而来,并未看到薛御谦时,露出了焦虑失望的神色。
“你倒不必失望得这么早,我还未去寻世子。
在此之前,我必须知道淼淼被绑架的所有细节和内情,如果你真的想早点让你妹妹回来,最好现在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谢平卓虽然被薛芳意在流觞会上的才情所折服,但他并不认为一个弱女子能帮到什么忙。
他亲眼目睹了那个萧杀的平王世子对这个没有血亲的妹妹是如何亲近的,所以才会将淼淼被绑架的事告知于她。
他对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她能够请到薛御谦出面,救他的妹妹。
看着眼前面对好友失踪,仍然能保持镇定,临危不乱的薛芳意,谢平卓竟然生不出拒绝之意。
他犹豫了片刻后,带着薛芳意走入了内堂。
薛芳意一进内堂就看到了谢家众人都聚在了这里,每人都愁容满面。
淼淼的母亲——赵氏更是泪流不止,趴在谢家老夫人的怀中抽泣。
当谢太医看到薛芳意身后并无他人时,露出了和谢平卓一样的失望神情。
“薛二小姐能来府上关心淼淼之事,谢某甚是感激。只是当下谢府的情况,二小姐也看到了,无法招待贵客。
待淼淼平安归来,再去王府拜谢小姐的关心。”
薛芳意听出,这是谢太医对自己下了逐客令。
她并未为此恼怒生气,她朝着谢太医微微施了一礼。
“淼淼是我的闺中金兰,她出事了,我没有在家中安坐的道理。
若我作保将世子请来,谢老是否能够将淼淼失踪前后的所有经过,以及谢府探查到的情况都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