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将酒杯一碰,各自一饮而尽。
两人都渐渐有了几分醉态,身边的丫鬟都开始上前劝阻。
淼淼干脆将她们都统统赶走,提着酒壶拉着薛芳意进了自己的屋,关上了门。
等到酒壶中的酒喝完,薛芳意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淼淼的床边坐下,斜靠着床柱,看着屋中的摆设在她的面前旋转。
“这酒如此烈,若是新婚之日夫妻真饮了此酒,岂不是都无法洞房花烛了吗?
哈哈哈,怕是连对方都要看不清,摸不到了。”
淼淼晃悠悠的也来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她,靠在她的肩上,大喊着回应道:
“谁说的,你看我不是抓住你了吗?
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你对洞房花烛很有经验一样。”
薛芳意的耳朵差点被对方喊聋了,将胳膊从对方的禁锢中拿了出来,揉了揉轰鸣作响的耳朵。
“你是不是......,你不会瞒着我找男人了吧?”
薛芳意听到淼淼的追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瞬间感到整个脸都在发烫。
但庆幸的是,醉酒后早已红透的双颊,很好的掩饰了她现在的失态。
薛芳意在手上哈了两口气,然后朝着淼淼的下腋和腰侧挠了去。
“让你造我的谣,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哈哈哈....,你以为就你会吗?看我的天外飞仙......”
“哈哈哈......,,你竟然偷袭我这里,太过分了......,哈哈哈......”
两人在床上闹作了一团,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一起躺着看着床顶喘着粗气。
经过刚刚这么一闹,先前的醉意也散了几分,薛芳意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她想要知道的问题。
“淼淼,如果你把伤痛一直藏在心底,自己承受,你早晚会被它压死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坏人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惩罚着你身边爱着你的人。
你的家人他们都很担心你,能拥有这样的家人作为后盾,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他们也应该是你振作起来的力量。”
她将身边的淼淼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在她耳边继续劝解道:
“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只要你愿意走出来,就会发现自己现在有多傻。
惧怕和逃避不会有任何的用,真正要做的是去直面自己的敌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薛芳意的肩上突然感觉到了一滴湿意,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开始自责自己是不是一次说的太多,让淼淼无法接受,勾起了她的伤口。
“芳意,我真的很爱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哥哥们。我想要用我的力量保护他们,也能保护你。”
淼淼闷闷的声音从薛芳意的颈窝处传出来,每一个字都落在了薛芳意的心上,让她心口像填满了浸水的棉花,又胀又沉重。
除了窗外被风吹动的沙沙的树叶声,屋里慢慢只余下两人沉睡的呼吸声。
******
咚咚咚——
被敲门声吵醒的薛芳意,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但因为宿醉而疼痛的脑袋一时却无法清醒过来。
她一边抱怨着春烟每次敲门都这么大声,一边迷迷糊糊的起身,穿上了鞋子,走过去打开了门。
当她看到门外端着脸盆的婉儿时,呆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昨晚是留在了谢府,还有和淼淼闹腾了一夜。
薛芳意转头朝着内室唤淼淼起床,却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只得吩咐婉儿把脸盆和面巾放下,去准备两碗醒酒汤后,自己回屋叫醒淼淼。
可是当她越过屏风走到内室时,床榻上却空空如也,淼淼根本不在屋里。
薛芳意瞬间清醒了大半,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淼淼会不会比她醒的早,又去后院空地练剑了。
于是她稍作洗漱整理后,便让婉儿领着自己去淼淼平日练剑的地方寻人。
当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空中响起了一声闷雷,京都的天空仅仅晴朗了一天,又再次被黑暗笼罩,昨夜的月光好像都不过是脑海中的幻影。
薛芳意看着头顶越聚越多的乌云,心跳跟着加快了几分,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向着后院走去,天上也飘起了雨丝。
当到了地方后,她们找了一圈,却发现人并不在这里,武器架上盖着的遮雨布也没有掀开。
难道淼淼是偷偷出府了吗?
薛芳意努力回想着昨晚两人的对话,有没有什么线索,却并未想到有什么有用的。
她知道这么拖下去可能淼淼会出事,必须尽快把淼淼失踪的事情告知谢平越他们。
就在薛芳意准备掉头前往前厅时,突然听到了婉儿的惊呼声。
婉儿一脸惊恐的用手指着空地边的荷花池,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薛芳意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猜到婉儿看到的是什么,她僵直着身体,慢慢的顺着婉儿的视线看了过去。
仅仅是一夜,湖中的浮萍便又长出了不少,将整个湖面都覆上一层翠绿色。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大风夹带着雨水打碎了湖面的翠绿,一抹艳丽的鹅黄色从水中显露了出来。
“芳意,你看我今天这身好看吗?”
那个几个时辰前还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的长裙,抱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鲜活的人,现在就像一个被风雨撕扯后,残破不堪的木偶,了无生气得躺在冰冷的湖水中。
一阵晕眩袭来,薛芳意扶着亭柱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她的耳边全是淼淼的笑声和哭声交替着冲击她,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
薛芳意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拼命的摇了摇头,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等到视线再次清晰时,她哑着声音让婉儿去叫人,自己则冒着雨跳进了湖里,挣扎着朝淼淼游了过去。
混着泥沙和碎叶的湖水涌进了她的鼻腔和嘴里,她并不擅长游水,她只能凭着本能艰难的向前划。
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眼泪,那抹鹅黄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她拼命的靠近,却感觉越来越远。
薛芳意朝着向桥下飘去的淼淼,声嘶力竭的朝着她哭喊着:
“不可以,我们说好要一起变老的,要做一生姐妹的,谢淼淼,你不能当个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