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晨光起身，眼含担忧的看着李君衍，“王爷，您的行踪已经暴露，太子和景王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劝说的同时，马晨光心中也觉得疑惑。
王爷并不是个任性妄为的人，更不会自找麻烦。
可无诏从封地出来，必定会引起许多麻烦，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王爷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李君衍抬眼看向马晨光，“本王从封地出来，自然有不得不出来的理由。”
马晨光浑身一紧，还以为李君衍这时生气了，赶忙解释，“王爷恕罪，属下只是担心王爷——”
李君衍摆了摆手，打断了马晨光的话，“本王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无事。
你可听说了水泥？”
“听说了！”马晨光神情凛然，“长安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雷将军贡献的方子。
据说水泥混合了沙子之后，用来垒墙铺路，十分坚固。
皇上龙颜大悦，太子和景王上书，说这样的东西，里应让皇上一人享用。”
“你也这么觉得吗？”李君衍问。
马晨光被问的愣了一下，面露犹豫，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君衍也不是非要听他的回答，只是继续道，“水泥这样坚固的东西，若是用来修筑堤坝，南方还会年年洪涝吗？”
“王爷！”马晨光双眼放光，“若是真的能用来修筑堤坝，避免洪涝，那南方的百姓日子将会好上很多，朝廷也能少花费银两和人力，何愁民不富国不强！”
“若是用水泥修建官道，将大周的各个县城州府全都连通起来，又会是什么场景？”
马晨光面露深思，显然是在脑中想象李君衍所描述的这一切。
可他毕竟从来没有见过水泥，更不知道水泥路是什么样子，面上有些迷茫，却又满是向往。
“若真能和王爷说得一样，属下觉得，百姓们的生活肯定更加的方便。
王爷怎么会想到这些？难不成——”
马晨光还没说完，眼睛就先瞪大了，“难不成这水泥的方子，是王爷交给雷将军的？”
不等李君衍回答，马晨光就已经认定了这个猜想，眼神都变得更亮了。
“属下就知道，这样神奇的东西，也就只有王爷才能弄出来！也只有王爷，心中才时时刻刻记挂着百姓。”
李君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本王将这方子交给雷兽，让他呈给皇上，就是想赶在汛期到来之前，修筑好堤坝。
可皇上和太子还有宸王博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个结果。
若是再不赶紧，今年百姓又要遭受洪涝之苦。
若像往年一样没有办法也就算了，可明明有办法避免和解决，却因为争权夺利耽误时间，本王不能忍受。
本王从封地出来，赶往南方，就是为了先用水泥修筑堤坝，防洪防汛。”
马晨光双眼放光的看着李君衍，下一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大义！为了百姓弃自己安危于不顾，是属下错了！属下不及王爷万一！”
“起来吧。”李君衍淡淡道。
马晨光再次站起身，“王爷和林七两人单身赶路，水泥可是在后方运输？是否会经过这里？到时候属下提前去迎，暗中护送！必定让水泥安安稳稳送到南方。”
李君衍的嘴角勾起，脸上染上笑容，“这就是本王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本王有神女庇护，水泥也是神女所赐。
只要是本王所在之处，神女就可将水泥送到。”
马晨光接连眨眼，眼中却还是有着去不掉的茫然。
什么？
神女？
他没听错吧？
他记得，以前跟在王爷身边时，王爷从不相信鬼神，亦不相信佛教和道教。
怎么去了庭州之后，竟然相信这世上有神女了？
虽然王爷说得一本正经，可他听起来，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王爷该不会是......
马晨光心中还在想着，就见李君衍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只大手。
这手掌比李君衍还大，但手指纤细，可以看出是女子的手。
那手本来空空如也，可指尖轻点地面后，地上突然出现了几包灰扑扑的东西。
李君衍指着那地上的东西解释，“这就是水泥了。”
马晨光震惊地看了看那只大手，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最后干脆狠狠地在自己的身上掐了一把。
疼得嘴唇抽搐，双眼含泪之后，马晨光这才刚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神女！
扑通一声！
马晨光再次跪了！
只听那声音，就知道他跪的有多实在。
桑觉浅只是听着，都牙齿泛酸。
马晨光这都跪了多少次了！
次次都这么是在，他的膝盖真的还好吗？
“神女！”马晨光喃喃出声，“参见神女！神女万福！”
想他马晨光，这辈子不仅能跟着王爷，还能有幸见到神女，简直是三生有幸！
单单是这事儿，他就能当传世之说讲给后代了。
马晨光激动得脸色通红，话都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李君衍看向马晨光，“你去找一个盆，端一些水进来，再那个木棍。”
马晨光虽然不明白李君衍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即站了起来，“是。”
不一会儿，马晨光就端着半盆水，拿着木棍走了回来。
李君衍指挥着，让他弄了些水泥在盆里，用棍子搅拌均匀。
马晨光一个多余的字都没问，李君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好了，去洗洗手，坐下吃饭吧！”李君衍又道。
马晨光诧异地看着李君衍，“啊？”
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桌子上的饭菜都有些凉了。
但没人在意。
李君衍和林七都在专注地吃饭，马晨光却有些心不在焉，不停的转头看向装着水泥的盆。
直到饭后，见马晨光还在频频朝着盆里看，李君衍笑着摇了摇头，“水泥没有那么快干，你若是想快一些，可以拿着去太阳下晒一晒。等到天黑就差不多了。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让见见水泥吗？”
马晨光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属下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本王会将水泥的方子给你留下，并给你留个手札，你照着上面写的做，多试几次，就能烧制出水泥来。
等烧出水泥后，将县城的城墙重新修缮，将城内的道路也重新铺就。
若有百姓需要翻盖房屋，也可将水泥便宜卖给他们使用。
水泥使用的方法，和需要注意的事情，手札里都写得十分的清楚，你要认真读。”
马晨光原本只是认真地听着，可越听越是激动，最后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放心，属下必定不负王爷所托，一定将王爷叮嘱的事情全都做好！”
“本王相信你，不然也不会将这件事儿交给你做。
时间不早了，本王就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慢慢摸索。”
马晨光刚刚还在激动，听到李君衍说要走之后，脸色瞬间苍白，眼中也重新布满了担忧，“王爷！王爷此去艰难辛苦——”
“好了。”李君衍打断马晨光的话，“说这样的话不适合你，把本王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是！”
李君衍和林七本就没什么行李，说走就能走。
马晨光本来想送行，却被李君衍制止了，只能站在窗口，目送李君衍和林七骑马离去。
待看不到李君衍和林七之后，马晨光这才看向那装着水泥的木盆，直接抱着上了房顶，坐在太阳底下晒了起来。
这一晒，就到了日落时分。
马晨光看着盆里的水泥，犹豫再三，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
没戳动。
马晨光稍稍放心，加大了一些力气，仍旧没有戳动。
马晨光干脆手握成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砸了一下水泥。
可水泥仍旧完好无损。
倒是他自己的手，不仅生疼，还有些擦伤。
马晨光看看自己被擦伤的手，再看看完好无损的水泥，整个人狂喜，差点从房顶上掉下去。
之前虽已听说了水泥的神奇之处，却想象不到具体有多神奇。
现在亲眼看见了，才真正的明白这水泥的神奇之处
怪不得王爷相信水泥能抵挡洪涝，果然可以！
这样好的东西，不赶紧拿去修筑堤坝，竟然因为皇权博弈一拖再拖......
马晨光垂下眼帘，眸中暗芒闪烁，那是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奇异的光。
从房顶上下来之后，马晨光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着急人手和工匠，建造神女祠。
这县城是受了神女的恩惠，才能得以保全，那必定要让所有百姓供奉神女，才能聊表诚心和谢意。
马晨光能调动整个县城的工匠，只用了三天，就建造出了神女祠。
没有神女像，只有一只手，若隐若现地在纱帐后面，透着神秘。
古代人本就相信鬼神，知道是神女杀了县令等人，救了县城里的所有百姓，对神女更是感恩戴德。
神女祠建好之后，一天到晚都有人过来上香供奉，无比虔诚。
——
神女祠建好的那一刻，桑觉浅就看到了其存在。
虽然这个神女祠和其他三个相比，规模上相差甚远，甚至连她的“神像”都没有，只有一只手，可也的的确确增加了一个小窗口。
桑觉浅能看到的，人就是神女祠范围内所有的事地方，包括院墙外面。
看着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上香的百姓，桑觉浅突然觉得，她就这么当他们的“神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若皇上不公，法律不正，那她愿意以神女的身份肃清世间所有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