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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海阔天空任鸟飞,江流岂是池中物?

    “好快的剑……”蛇都头张口说话呢喃之际,口中止不住涌出汩汩鲜血。

    长剑不仅穿心而过,剑身内被灌入的法力,更是在肆意破坏他的内脏。

    他像是被抽空力气般,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长剑无需江流儿拔出来,它自己就出来了。

    染血的长剑忽地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

    指向远处的胡玉玉与法明和尚。

    “停!”江流儿立即中断,一把薅住了剑柄,取下剑鞘,将长剑塞入剑鞘中。

    他看向倒地不起的蛇都头。

    发现对方已经彻底咽气了。

    这是江流儿这几日来第一次主观意义与行动上的杀生,他是抱有杀意去杀死蛇都头的,与先前被他“误杀”的贼人是不同的。

    “呼……”

    江流儿吐了一口气,他面色很快便由迷茫,转换成坚韧笃定:“你不该动法明长老的,欲害法明长老,便如欲害我之父母。”

    他认为自己杀妖无错。

    江流儿不自觉想起黄眉前辈说过的一句话:不杀生,仇恨永无休止。

    仇恨……

    是了。

    自己破坏了狼妖大王的大婚日,蛇都头身为狼妖大王的部下,他自然对自己心怀仇恨。

    倘若不杀他,他对自己的仇恨便永无休止。

    仇恨不休,便意味着麻烦不断。

    今日法明长老被妖怪抓走便是最好的印证。

    但狼涧洞应该不只有蛇都头对自己有仇恨。

    他记得狼涧洞有好几个都头哩!

    还有那追不上自己,气急败坏的狼妖大王。

    此妖怕是对自己仇恨最深!

    所以……

    要杀光他们吗?

    短短刹那间,江流儿脑海便冒出一个个危险的想法,他也在偷偷默念着《杀生造孽大乘真经宝典》,将此次破戒产生的躁郁情绪,转换为对修行有利的汩汩法力。

    “恩公!恩公你没事吧?”胡玉玉小跑赶来。

    “没事。”江流儿摇摇头。

    他看向法明长老,就见法明长老在看着蛇都头的尸体。

    江流儿心中不禁惴惴,他这才惊觉,此次杀生是当着法明长老的面杀生的。

    “长老……”

    江流儿欲说些什么。

    “阿弥陀佛。”法明和尚双手合十,苍老脸上带有几分动容:“此乃这黑蛇妖种下的苦因,他今日竹林丧命,是苦因结出了一粒苦果。江流儿,随我一起挖个坟头,将他葬了吧!葬了后,为他念经超度,希望他来世向善。”

    江流儿一喜,因为他知道,法明长老说这番话,是为自己的“杀生”行为开脱!

    法明长老没有怪罪自己!

    “好的长老!”江流儿立即抱起蛇都头那把方天画戟,以方天画戟为锄头,开始原地刨坑,仿若有用不完的力气。

    法明和尚也在帮忙,他捡起一根较粗的毛竹,卷起袖子与江流儿一同刨坑。

    胡玉玉见状,变化为本体,四肢并用刨坑。

    两人一狐忙活半个时辰。

    总算将蛇都头塞进去了。

    “我们是不是该找块石板,刻个墓碑出来啊?”胡玉玉累得直喘气,觉得这个坟好像缺了些什么,便建议道。

    法明和尚摇了摇头,他开口道:“阿弥陀佛,只需就地掩埋就好。再用些枯败竹叶盖上,掩盖此地有一具尸体埋葬于此。”

    他一边说,一边做。

    好似挺熟练的。

    江流儿一怔:“长老……您怎么这般娴熟啊?”

    他发现,法明长老觉得自己杀生没什么不妥,好似不仅仅只是不想怪罪自己。

    法明和尚摇摇头不愿多说。

    “恩公,也许这个和尚,是那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和尚。”胡玉玉悄悄传音道:“毕竟这世道平定至今也才十几年而已。十几年前那可是乱世,谁知他在乱世如何活下来的?”

    “更何况,他被妖怪抓走这么久,又见我一只狐狸会说话,还这么淡定,肯定见过世面。”

    江流儿恍然。

    觉得有道理。

    法明长老搁那挖坑埋尸、掩盖痕迹的娴熟本领,总不能是天生的吧?

    想着想着……

    江流儿发现法明长老已经将痕迹掩盖完了。

    此时,对方正在念着经文超度亡魂。

    良久……

    法明和尚才停了下来,他虽然心中很好奇,却也没有问江流儿从何处学来的一身本事,只是叹息道:“江流儿,官府正寻你踪迹。你终归是伤了人,若你待在金光寺的话,恐怕官府的差役,便要把你抓拿归案了。”

    “兴许,你与我佛无缘……”法明和尚顿了顿,继续道:“你先随我回寺中一趟吧!”

    听这番话,江流儿已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他抿了抿唇:“……好。”

    ……

    两人一狐从后门来到了金光寺。

    如今已是深夜,守着后门的小沙弥在打着瞌睡,他们回来并没有惊动金光寺任何僧人。

    法明和尚回到自己的居所,从梁上取下一个木盒子,将其交给江流儿。

    他说道:“本应在你长大后,再交托给你的,不曾想会发生这般变故,这便是世事无常。”

    江流儿小心翼翼接过木盒:“长老,这莫非?”

    “你既已有答案,何必再问?”法明和尚道。

    江流儿打开木盒,里边有一纸血书、一件汗衫。

    江流儿打开血书,有关身世缘由、父母姓名、父母遭遇之事,尽数映入眼帘。

    虽说……

    他早已从唐三葬前辈口中得知此事。

    可今日亲眼见到自己娘亲用血书写的血书,仍难以平复心头跌宕起伏的思绪。

    不知不觉,血书沾上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已有了本事,或许有机会与你母亲见一面。”法明长老道:“你可带上此血书、汗衫,去往江州私衙,与你母亲相认。”

    “虽已至贞观之治,天下太平,却仍有不山匪霍乱,乃至妖怪作祟。江流儿,你一路上要小心为是,莫要轻信他人妄语。”

    “你等我片刻。”

    法明和尚在床榻地上摸索一番,竟取出半贯钱,估摸得有四五百文,看起来沉甸甸的。

    “若要出门远游,盘缠不可少。你不是僧人,不能化缘,衣食住行都要付钱,莫强取豪夺,莫持强凌弱,需有怜悯之心,可懂?”

    他在金光寺积攒半辈子的钱也给了江流儿。

    “懂!”江流儿重重点点头。

    “去吧!”回想起江流儿强杀蛇都头的画面,法明和尚感慨道:“海阔天空任鸟飞,江流岂是池中物?有空乔装打扮回来看看我便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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