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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我在这宫闱之中,满心的绝望与无助,仿佛陷入了一张怎么也挣脱不开的罗网。小翠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眶泛红,急得直跺脚,“侧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呀,那些人实在是太狠毒了,总是这般冤枉您。”

    我强打起精神,拍了拍小翠的手,苦笑道:“事已至此,慌也无用,咱们且先看看皇上那边的态度吧。”可心里却清楚,这次的罪名扣得极大,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几日过去,宫中的气氛愈发压抑,我每日都在宫院里如坐针毡,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审判。终于,太监前来传召,说是皇上要我去御书房回话。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裳,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太监往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只觉得那平日里熟悉的宫道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到了御书房外,我恭敬地行礼,听到皇上那威严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我缓缓步入,只见皇上坐在书桌后,面色阴沉,眼神里透着审视。

    “三侧夫人,朕听闻你那诗词中竟暗藏逆反之心,可有此事?”皇上的声音冰冷,如利箭般直刺向我。

    我赶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明鉴啊,妾身所作诗词,不过是有感而发,抒发宫中女子的无奈与对自由的些许向往罢了,绝无逆反之意呀。妾身生于这宫中,承蒙皇上恩泽,又怎会生出那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呢。”我言辞恳切,眼中已满是泪花,只盼着皇上能信我这一番肺腑之言。

    皇上微微皱眉,审视了我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哼,你倒是会狡辩。可这诗词之意,本就各有解读,如今已有多人向朕进言,朕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我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进一步为自己辩解,只能伏地哭泣,哀求道:“皇上,妾身一直谨守本分,在这宫中从未有过逾矩之举,还望皇上念在妾身往日的乖巧,莫要听信那些谗言啊。”

    这时,一旁的太监轻声提醒道:“皇上,三少主求见,说是有话要与皇上说,事关三侧夫人之事。”

    皇上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不多时,三少主匆匆步入御书房,见到我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他先是向皇上行了大礼,而后急切地说道:“父皇,儿臣恳请您明察啊,三侧夫人向来心地善良,温婉贤淑,那诗词不过是她在宫中压抑许久,有感而发的感慨之词,绝无半分逆反之心啊。儿臣与她相处多日,深知她的为人,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看着三少主,脸色稍有缓和,却仍是严肃道:“你莫要因私情偏袒于她,此事关乎宫规,关乎皇家威严,朕怎能轻易听信你们一面之词。”

    三少主赶忙又道:“父皇,儿臣怎敢偏袒。只是这宫中女子,本就诸多束缚,偶尔有些对自由的向往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三侧夫人平日里对父皇您也是敬重有加,从未有过任何不敬之举呀。若只因这诗词的些许解读便定她的罪,怕是会寒了众人心,也有损父皇您的仁德之名啊。”

    皇上听了三少主的话,陷入了沉思,屋内一时安静得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良久,皇上才缓缓开口道:“罢了,朕暂且信你们一回。但三侧夫人,往后你可得谨言慎行,莫要再给人落下把柄了。”

    我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多谢皇上开恩,妾身定当铭记皇上教诲,往后绝不再犯。”

    三少主也松了口气,看向我,眼中满是欣慰与关切。从御书房出来后,我和三少主走在宫道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爱妃,这次可真是险之又险,你日后定要更加小心了。”三少主轻声叮嘱道。

    我点头,眼中含泪,“若不是少主前来求情,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经此一事,这宫中怕是更有人对我怀恨在心了。”

    三少主握住我的手,给我力量,“别怕,有我在呢,我定会护你周全。”

    可没等我们安稳几日,宫中又传出了新的流言,说是我之所以能逃过这次责罚,全是靠魅惑三少主,让他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情。这流言越传越凶,甚至传到了各宫主子的耳朵里。

    那些平日里就与我不对付的妃子们,更是借机在各种场合冷嘲热讽。我去御花园赏花,便会听到她们在一旁小声嘀咕,“哟,这就是那靠着狐媚手段逃过一劫的三侧夫人呀,可真是厉害呢。”

    我虽气愤,却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可心里的委屈却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三少主知晓后,气得要去和那些人理论,我赶忙拉住他,“少主,莫要冲动,咱们越理会,她们只会越得意,不如就当没听见吧。”

    三少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这般委屈你了,我实在是心疼。”

    为了不让三少主过于忧心,我强打起精神,想着得做些什么来改变众人对我的看法。正巧,宫中要举办一场刺绣大赛,各宫妃子都可参加,优胜者的作品会被呈给太后观赏,若能得到太后赞赏,那在宫中的名声自然能有所改善。

    我自小就对刺绣有几分天赋,于是便决定用心准备这次大赛。每日除了日常的请安等事宜,我便闭门不出,坐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绣着我的作品。小翠在一旁帮我挑选丝线,看着我认真的模样,说道:“侧夫人,您这般用心,定能绣出佳作,到时候定能让那些人刮目相看。”

    我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吧,只盼着这次能顺利些,不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刺绣大赛的日子终于来临。我捧着自己精心绣制的作品,那是一幅春日百花图,花朵绣得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花香一般。到了比赛场地,只见各宫妃子们也都带着自己的作品,或自信满满,或略带紧张。

    比赛开始后,众人依次展示自己的作品,有的绣的是飞鸟,灵动活泼;有的绣的是山水,意境悠远。轮到我时,我上前将百花图展开,顿时引来一阵赞叹声。太后坐在上位,微微眯眼打量着我的作品,点头称赞道:“三侧夫人这刺绣手艺倒是精巧,这百花绣得活灵活现,看着就让人欢喜。”

    我赶忙行礼谢恩,“多谢太后夸赞,妾身不过是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多练了练,能得太后认可,实在是荣幸之至。”

    这次刺绣大赛,我得了头名,作品被送去了太后的寝宫。一时间,宫中对我的风评稍有好转,那些难听的流言也渐渐少了些。我本以为日子能就此平静下来,可命运似乎总不愿轻易放过我。

    宫中突然传出消息,说太后身子不适,而我送去的刺绣作品竟被发现有些许丝线用错了颜色,虽然不仔细看难以察觉,但却被有心人拿来说事,说是我故意为之,是对太后的大不敬,意图诅咒太后。

    这消息如平地一声雷,再次将我卷入了风暴之中。我听闻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用心准备的作品竟会被这般曲解。我赶忙跑去太后寝宫,想要解释清楚,可还没等我见到太后,便被守在门外的嬷嬷拦住了。

    “三侧夫人,太后身子不适,此刻正在歇息,您还是先回去吧,待太后醒了,咱们再看要不要见您。”嬷嬷的语气冷淡,眼神里透着疏离。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宫院中等着消息。三少主得知此事后,也赶忙过来安慰我,“爱妃,你先别急,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咱们等太后醒了,好好解释一番便是,太后向来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冤枉你的。”

    我靠在三少主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少主,为何我总是这般倒霉,无论做什么,都能被人挑出错来,我真的好怕这次连太后都不信我了呀。”

    三少主轻轻拭去我的泪水,眼神坚定,“别怕,有我陪着你呢,咱们一起想办法。”

    可这次的事情远比想象中棘手,太后那边迟迟没有召见我,宫中的流言却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太后因此病情加重了。我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夜里常常难以入眠,满心都是担忧与恐惧。

    终于,太后召见我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太后寝宫,只见太后脸色略显苍白,靠在榻上,眼神里透着一丝疲惫与失望。

    “三侧夫人,哀家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刺绣作品哀家也甚是喜欢,可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你可让哀家失望啊。”太后的声音虽不严厉,却让我如坠冰窖。

    我赶忙跪下,磕头哭诉道:“太后恕罪啊,妾身绝无此意,那丝线用错颜色实是妾身疏忽,妾身满心都是想着能绣出好作品让太后欢喜,怎会有那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呀,还望太后明察。”

    太后微微叹气,“哀家也不愿相信你会如此,只是如今这宫中流言蜚语太多,哀家也不得不考虑啊。”

    就在我绝望之时,一直伺候太后的贴身丫鬟突然开口道:“太后,奴婢觉得此事有蹊跷。奴婢记得那几日三侧夫人送作品来的时候,奴婢瞧见有个小太监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说不定就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呀。”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哦?竟有此事,那你可还记得那小太监模样?”

    丫鬟点头,“奴婢记得几分模样,太后若是让人去查,想必能查出来。”

    太后看向我,“三侧夫人,若真如丫鬟所言,是有人陷害你,那哀家自然不会冤枉你,待此事查清楚再说吧。”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太后,多谢太后明察秋毫,妾身定当配合调查,还自己一个清白。”

    从太后寝宫出来后,我和三少主便开始暗中调查那小太监的踪迹。经过几日的打听和寻找,终于找到了那小太监,原来他是被丽嫔身边的嬷嬷收买,偷偷动了我刺绣作品的手脚,就是为了陷害我。

    真相大白后,太后知晓了此事,大发雷霆,重重责罚了丽嫔,而我也终于再次洗清了冤屈。可经过这一次次的风波,我身心俱疲,对这宫中的生活更是充满了无奈与厌倦。

    三少主看着我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爱妃,这宫中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想办法,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我微微一惊,“少主,这怎么行呢,您生于皇家,怎能轻易离开,况且若是被皇上知晓,那可是大罪呀。”

    三少主握住我的手,目光坚定,“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不能再让你在这宫中受苦了,哪怕是舍弃这荣华富贵,只要能与你安稳度日,便足矣。”

    我心中感动不已,可心里也清楚,这谈何容易。但看着三少主那决绝的样子,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边小心地谋划着,一边还要应对宫中随时可能出现的新状况。

    而宫中众人,见我一次次化险为夷,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复杂,有敬畏的,有嫉妒依旧的,也有等着看我接下来还会遭遇什么的。我在这暗流涌动的宫廷之中,与三少主相互依偎着,怀揣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期待着能早日脱离这无尽的纷争,寻得属于我们的那一方安宁天地……

    日子就在这紧张又充满期待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我们的计划也在悄悄进行着。三少主利用外出办差的机会,暗中在宫外寻了一处偏僻却宁静的居所,还安排了可靠的人打点一切,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能带我离开这宫墙束缚。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我们准备行动的前夕,三少主被皇上派去了边疆处理紧急军务,归期不定。我听闻这个消息,如遭雷击,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

    “爱妃,你莫要担心,我定会尽快处理完事务,回来接你。你且在宫中保重自己,等我回来。”三少主临行前,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我强忍着泪水,点头道:“少主,你放心去便是,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等着你归来。”

    看着三少主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仿佛也被一同带走了,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担忧。宫中没了三少主的庇护,那些曾经对我怀恨在心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先是膳食被人暗中做了手脚,若不是小翠细心发现,我怕是会误食中毒。接着,我宫院里的花草也被人偷偷拔了个精光,那原本充满生机的院子变得一片狼藉,仿佛在预示着我如今艰难的处境。

    我虽气愤,却也只能更加小心谨慎,每日闭门不出,和小翠守着这冷冷清清的院子。可那些人依旧不肯罢休,又在皇上面前编排我的不是,说我自三少主走后,便没了规矩,整日在宫院里唉声叹气,影响宫中风气。

    皇上听闻后,龙颜大怒,下旨罚我禁足一个月,抄佛经祈福,以思己过。我只能领旨谢恩,在这小小的宫院里,对着佛经,一笔一划地抄着,心里却满是对三少主的思念和对这宫廷生活的厌烦。

    禁足的日子漫长又难熬,好不容易熬到解禁,我本想着能出去透透气,却不想刚出门,就遇到了丽嫔带着一群宫女,趾高气昂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哟,这不是三侧夫人嘛,可算是解禁了呀,这段日子没了三少主的庇护,你这日子过得可还舒坦?”丽嫔一脸得意,眼中满是嘲讽。

    我冷冷地看着她,“丽嫔娘娘,妾身如何与你无关,还望你自重,莫要挡了我的路。”

    丽嫔却不依不饶,“哼,你倒是嘴硬,如今三少主在边疆生死未卜,你呀,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休得胡言乱语,少主定会平安归来,到时候,定不会饶了你这般挑拨离间之人。”

    说罢,我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开,可心里却因她的话添了几分担忧。回到宫院后,我便让小翠去打听三少主在边疆的消息,可边疆战事紧张,消息传来的极少,只知道三少主那边战况激烈,危险重重。

    我日夜为三少主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就在我满心忧虑之时,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有意为各宫适龄的皇子、少主们选妃纳妾,以绵延子嗣,巩固皇家血脉。而三少主也在此次选妃之列,据说已有不少大臣家的千金被送进了宫,等着三少主回来相看。

    我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我知道,身为皇家子弟,三少主的婚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可一想到他可能会娶别的女子,我心里就满是酸涩与难过。

    小翠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劝慰道:“侧夫人,您别太伤心了,说不定三少主心里只有您,不会同意这婚事的呀。”

    我苦笑着摇头,“小翠,你不懂,这皇家的规矩,岂是他能轻易违背的,我只怕,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可即便心里痛苦万分,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盼着三少主回来后能有转机。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传来了三少主即将回宫的消息。我满心欢喜,精心梳妆打扮,想着要以最好的模样迎接他归来。

    三少主回宫那日,我早早地等在了宫道旁,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我的眼眶泛红,满心的思念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三少主看到我,也是一脸惊喜,加快脚步走到我面前。

    “爱妃,我回来了,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三少主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温柔而深情。

    我刚要开口诉说这些日子的思念与委屈,却见一群宫女簇拥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为首的嬷嬷笑着说道:“三少主,这几位是大臣家的千金,皇上吩咐了,让您回宫后便相看相看,也好早日定下婚事呢。”

    三少主脸色一变,看向我,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这宫廷的现实,终究还是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了我的心,也斩断了我那原本就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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