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姜吟下意识地闪躲。
他的眼神一暗,那一刻,祝如瑾的心也跟着凉了一截。
姜吟低垂着头,对于祝如瑾的不悦,她选择沉默以对。
她知道,某些事情正在悄然改变,且不再受她控制。
就在气氛降至冰点之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祝如瑾瞥见来电显示,不加思索地接起电话,他眉头紧锁,神色愈渐严峻。
通话结束后,他望向姜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好,我马上过来。”
话语落下,他便迅速挂断电话,向姜吟解释道:“我去公司一趟。”
不待姜吟有所反应,祝如瑾已经匆匆穿上西装,快步出门。
留给姜吟的,只有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无尽的落寞。
“刚回来又要走,如瑾,以前再忙你也不会这样……”
姜吟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失声痛哭。
她知道,不该让自己多想,但在这一刻,所有的情感决堤再也无法控制。
失去父亲的伤痛尚未完全愈合,腹中还有八个月的胎儿,祝如瑾的疏远无疑让姜吟的世界变得更加沉重。
未来的日子里,她如何独自承受这一切?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紧紧抓住衣襟,仿佛连呼吸都变成了负担。
睫毛的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她极力压抑的抽泣。
她怨恨自己的深情,如果从不曾真心相许,是否今日就不会这般痛苦?
如果能将这段婚姻视为一场普通的交易,不投入丝毫感情,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现在,一切都已太迟。
祝如瑾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门边,姜吟的哭声如针扎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他多么渴望能够回头,将她拥入怀中,用行动消融所有的误解与隔阂。
但现实使他不得不狠心离开。
“对不起,小吟。”
祝如瑾自己也深陷困境,脸上写满了挣扎与痛楚。
他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一边是妻子正怀着他们的孩子,需要他。
另一边则是另一个生命正走向尽头,同样需要他的支撑与陪伴。
在这份无法言说的秘密面前,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知道,真相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与。
等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他发誓,会尽一切可能来弥补她,给她和孩子一个温暖的未来。
祝如瑾狠下心,转身决绝地离去。
而姜吟,只能静静地听着汽车启动的声音,直至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缓缓地走下楼梯。
祝如瑾的话在她耳边回响,提醒着她,即使是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也需要坚强。
张阿姨看到姜吟脸色苍白,顿时惊慌不已,“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的胃口似乎与我闹起了别扭,对美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
姜吟轻摇着头,努力展现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然而,眼角那未能完全拭去的泪痕,以及红肿着的双眸,无声地透露着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夫人,心有千千结,如果不方便对外人言,至少可以向祝总倾吐一番。将心事埋藏在心底,独自承受,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阿姨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姜吟轻轻摇头,倾诉吗?
她的心中泛起一阵苦笑。
祝如瑾如今最不想自己去打扰到他与程晓虞之间的那份宁静与甜蜜。
既然如此,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眼前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本应令人食指大动,但在姜吟眼中,这一切竟显得如此索然无味。
她勉强饮下几口粥,便借故上楼。
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她恐怕连这简单的动作也懒得去做。
在这宽敞明亮的房子里,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与厌恶。
祝如瑾提出要搬回家住,也许仅仅是为了避免老家的人察觉到他那频繁的早出晚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思及此,姜吟觉得连踏上楼梯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流失,只得紧紧握住扶手。
有时,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假装糊涂,因为过分的清醒,只会让她更加痛苦不堪。
曾几何时,“宽容”与“大度”这两个词常常挂于她的嘴边,她总是表现出一副对祝如瑾与异性交往毫不介意的模样。
但自从怀了孩子,两人共历风雨,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情感已经坚固得像磐石一般。
谁曾想,她终究无法成为祝如瑾心中那片永恒不变的白月光。
或许,真的是自己出了问题,是自己不够好。
回到房间,姜吟重新坐在窗边那个熟悉的位置。
窗棂之外,她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直到那光点消失在夜色中,除了独自饮泣,她别无选择。
时间缓缓流淌,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目光胶着在窗外,直至手脚麻木,仿佛连时间也忘记了前行。
当楼下传来汽车归家的声响,姜吟心中腾起了一丝期待,但随即,面对的却是满身酒气、被吴秘书搀扶着进屋的祝如瑾。
“夫人,祝总今晚应酬过多,喝得有点多,请您辛苦照顾他一晚上。”
吴秘书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同情。
此时的祝如瑾已全然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在吴秘书身上,双眼紧闭,脸颊因酒精的侵袭泛起了红晕。
“如瑾,你怎么会喝这么多?”
姜吟一边尝试着去扶持他,一边心疼地低语。
然而,由于孕期的不便,她发现自己根本无力独自支撑祝如瑾的重量,只能求助于张阿姨。
“哎呀,这么晚还要出去应酬,祝总真是不容易啊。”
张阿姨的感慨刚刚落下,她与姜吟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祝如瑾衣领上的口红印和那一缕明显属于女性的香水味吸引,两人心中均是一惊。
“这……”
张阿姨一时语塞,似乎明白了近日来夫人胃口不振的原因。
姜吟的身体猛然间变得僵硬,手中的力气似乎也在那一瞬间被抽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阿姨帮着将祝如瑾安置在沙发上,自己的双脚则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挪不动半分。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锁定在那抹刺目的口红印记上,内心挣扎着想要视而不见,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情绪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