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车人不多。
要去县里赶集办事的多半赶早上的时间。
车上只有苏澜、林清秋和那一对隔壁村的兄弟。
兄弟俩看着年纪不大。
“三哥,你家那个死婆娘用得着你大张旗鼓去城里给她买东西吗。”
年纪小些的寸头男子大大咧咧坐在牛车边上,愤愤道。
“哼,她这次最好肚子里是个带把儿的,要还是个死丫头片子,看老子不打死她。”
另一个男人面带凶相,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苏澜和林清秋。
寸头男子没发现自家哥哥的心思,还在那愤愤不平。
“我说三哥你还是对她太好了,不就生了一个儿子,还天天想着补贴娘家,就是个贱皮子。”
苏澜一向讨厌这种把女人当做传宗接代工具的男人。
“秋秋,你听没听说,县里公安局前阵儿严惩家暴和骚扰妇女的,还有些不知道的男人扯着嗓子喊家务事,蠢得要命,到现在都不知道时代变了呢。”
苏澜没打算起正面冲突。
这种事情在农村比比皆是,她救不了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才是最难改变的。
但好在国家大力宣传男女平等,就算有些人不愿意改变,法律会教他们道理。
林清秋不客气地打量回去,那男人反倒被看得不自在。
她刻意提高了点音量。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别说在县里,在村里这种事情被大队长知道了,可算思想不端正,要被批评的。”
那边兄弟俩一看就是窝里横,碰到个厉害点的就不吱声了。
一路相安无事。
到县里下车,街道窄窄的,二三层楼和低矮平房交叉。
街上大多数是行人,少数的骑着自行车,充满着质朴的生活气息。
苏澜和林清秋犯愁了。
“澜澜,我们好像不知道去哪?”
林清秋一早才知道苏澜的决策,两人要勇闯七零年代黑市。
苏澜茫然看了一圈,眼尖地发现个背着公文包、步履匆忙的男人。
“跟着他。”
苏澜和林清秋跟在男人身后。
“他怎么了?”
林清秋假装散步,小声问苏澜。
苏澜一边指着新华书店,一边余光跟着那个男人的动向,给自家闺蜜解惑。
“猜的,他手上拎着奶粉,家里有小孩,走路着急还偷摸到处看,应该是想去黑市碰碰运气。”
跟到了一个昏暗的偏僻小巷。
听见里边隐隐传来的低声交谈。
苏澜和林清秋就知道这地方来对了。
两人第一次来,上午才到。
好点的摊位都被占了。
她俩也不在意,主要想看看在这里什么东西好卖。
找了个边角没人的地方,把布兜里的野鸡蛋、野鸭蛋拿出来一摆。
“小姑娘,你俩这鸡蛋摆这儿有什么好卖的?不如去集市买。”
碰巧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走走停停,转悠到两人的摊位附近。
这倒是实话,黑市里边交易的多是一般用票或者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卖这种普通东西的也有,就是不多。
“这位先生,这可不是家养的鸡蛋,是山上捡的纯野生鸡蛋,营养更丰富,很适合给大人小孩补身体。”
苏澜现学现卖,拿起来个野鸡蛋给中年男人推销。
林清秋对着鸡蛋比划大小。
“而且您就看它的个头和颜色,一看就不是家养的普通鸡蛋。”
山里的野鸡蛋勉强算是稀罕物。
“正好我媳妇儿怀孕了,是该补补,多少钱?给我装一斤吧。”
那中年男人爽快,干脆地交钱。
苏澜和林清秋喜提开门红。
两人欢欢喜喜跳起来击个掌。
试图在狭小的巷子里搜寻一圈目标客户。
苏澜扫视到一半,忽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在这里看到了某人。
顾烨和苏澜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两人都愣住了。
林清秋见苏澜盯着一个方向不动弹,好奇地跟着她视线看过去。
好家伙,她俩老公齐刷刷站在一个山货摊子后边。
顾楠还在那叫卖。
林清秋还是第一次在顾烨脸上看到“怀疑人生”四个大字。
她脑子里各种想法过了一遍,拽着苏澜转身就要跑路。
顾烨缓过来神,咬着牙开口提醒顾楠。
“哥,看看那边,不追快点儿你媳妇就没影了。”
顾楠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他家媳妇做贼一样拉着弟妹要逃跑。
逃跑计划失败,苏澜和林清秋因不熟悉地形被抓。
苏澜先发制人,想用道德感化兄弟俩。
“三哥,阿烨,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这个时间不在地里,怎么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啊?”
她这才明白顾烨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怪不得兄弟俩三天两头就要上山砍柴火。
原来背地里还搞这种买卖呢。
顾烨一把抓住她衣服后领,敲敲她脑袋。
“现在谁问题大点?”
林清秋和顾楠已经收拾东西把两个摊位合到一块了。
苏澜鬼主意打得快,扒着顾烨不撒手。
“阿烨,看你俩样子卖得应该不错,手里应该有点闲钱吧?”
顾烨后退半步,还想捍卫一下自己的私房钱。
“有啊,弟妹你和小秋如果急着用钱在我俩这儿拿就行,别干这么冒险的事儿。”
下一秒就被恋爱脑哥哥卖了个干净。
苏澜没急着应下,她小手摸上顾烨的脸。
“谢谢三哥的好意啦,就是不知道阿烨愿不愿意?”
她漂亮的眼睛直盯着顾烨。
顾烨别扭地转开脸,不看她发光的眼睛。
“哼,好像和你说不愿意有用一样。”
启动资金又添一笔。
顾烨和顾楠是黑市卖东西的老手了,叫卖熟练,还有几个老客户。
四个人带来的山货很快卖了个七七八八。
兄弟两个下午还要去地里干活拿工分。
自然不放心苏澜和林清秋两个人呆在黑市里。
她俩好像误入环境脏乱差小巷子里的两只小白猫。
这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被盯上了不好办。
四个人一起准备回村里。
路过供销社,苏澜开始为她和林清秋的致富计划做准备。
“阿烨!帮我买点调料,各种各样都来点,多要些干辣椒。我还想吃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