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东宫金枪班直和先登死士齐齐出动。
赵湛亲自带队,径直杀向何栗府邸。
可到了何栗府邸,却惊讶的发现,何栗府邸今日有些反常。
整个何府,大门敞开,洒水铺路,焚香扫地,像是故意在等谁一样。
而在院子里,摆放着一把太师椅,旁边则是跪着一个人。
赵湛眉头紧锁,紧紧的盯着那个人,怒哼道:“老狗,今日你就是把头磕破了,也难逃一死。”
“来人,把何府围了!”
何府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如铁桶一般。
赵湛傲然挺身,翻身下马,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何老狗,咱们又见面了。”
何栗抬起头,面无表情,“老臣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湛薄唇轻勾,转身扫视着何府周围,故意调笑道:“何相公,你儿子不是刚死了吗,怎么连白幡也不挂,起码立个牌位也行。”
何栗老脸一阵扭曲,强忍着悲痛和愤怒,语气平淡问道:“殿下带领这么多人马来我何府莫非就是为了欺辱我这个丧子的老头子?”
“这怎么可能?本太子可是正人君子,你痛失爱子,我也非常难过,特来劝慰你要节哀顺变。”赵湛挑眉淡淡道。
何栗听了这话,老脸瞬间变得阴沉,眼眸低垂,老泪纵横。
欺人太甚!
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知道还以为你真是来吊唁的,可老夫的儿子不就是被你杀的吗?
“殿下,如果您是真心来吊唁我儿,就请尽快离开,若是来羞辱老臣的,您请继续。”何栗强忍着悲痛说道。
赵湛冷笑,“那我还是继续吧!”
“你……”
何栗欲哭无泪。
“本太子问你一件事,问完,马上就走。”赵湛收起冷笑,眼睛紧盯着何栗。
“说吧!”何栗叹息一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为何要杀张小娘的爹和兄长,给我一个理由?”
闻言,何栗老脸没有一点表情,反而追问道:“老臣昨夜一步未曾迈出府门,又如何去杀人,殿下莫要诬陷老臣。”
赵湛听罢,面露冷笑,“何老狗,你可真能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老杂碎。”
何栗不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殿下说老臣杀了张小娘的爹和兄长,口说无凭,可有证据,若是故意诬陷老臣,老臣也绝不依你,便是告到太上官家面前,也要讨个说法。”
“没有证据,老子不会来找你的。”赵湛伸手抓住何栗的脖颈,猛的拉到身前,目光如刃,“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承认是你杀的人,本太子给你留一句全尸,否则就让你何家满门陪葬。”
何栗一脸的无惧,直视着赵湛,“殿下这是在威胁老臣吗,可老臣也回殿下一句,老臣昨夜未曾踏出何府半步,更不认识什么张小娘的爹和兄长。”
“好!”
“老子就喜欢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狗德行!”
赵湛怒极反笑,轻喝一声,“来人,把刑部大牢的牢头带来。”
“诺!”
刘宁立刻派人前往。
赵湛一脸得意的坐在了太师椅上,腿刷的一下子搭在了何栗的脖子上,“何老狗,要是老子的证人来了,你可就离死不远了。”
“老夫早已不惧死,殿下奈何还要以死惧之?”
何栗大义凌然的模样,让赵湛都有点不适用了。
“好!”
“算你有骨气,你不怕死,你清高,不过本太子听说你何栗有好几个闺女,尤其是最小的闺女,甚是美艳动人,求亲之人,络绎不绝,可有此事。”
终于,何栗大义凌然的老脸微微一变,眼神死死的盯着赵湛,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如果眼神能杀人,赵湛现在只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殿下,老臣再怎么说也伺候了你们赵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为何对我何家苦苦相逼,为何?”何栗几乎是用哭腔吼出来的。
赵湛腿一收,然后猛的弹起,一脚蹬在了何栗的脖颈处。
接着便是“啊”的惨叫一声。
何栗脖子都歪了过去。
“放你妈的屁!”
“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有个屁的苦劳,我看东京府的百姓才是最有苦劳的人吧,让你鱼肉的赵宋百姓才是最苦的人!”
赵湛越说越生气,猛的拔出腰间长刀,刀刃直挺挺的抵在何栗的脖颈处,“老子真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将你的脑袋砍下来,正好一了百了。”
“既然太子如此想杀老臣,那就动手吧!”何栗摆明了一心赴死。
赵湛反而笑着收了刀,“何老狗,杀你如我而言,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可既然要杀你,那就杀你一个有理有据。”
可何栗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畏惧,反而眼底闪过一丝狡色。
不过半个时辰,刘宁就回来了。
赵湛打量着刘宁,又抬头看了看他背后,问道:“牢头呢?”
刘宁一脸苦相,叹了口气,“殿下,人……”
“人咋了,说!”赵湛懵了,心里暗暗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刘宁懊恼的叹了口气,转身蹲在了地上,垂头丧脑的一声不吭。
赵湛眉头一皱,“有话说有屁放,这他么跟个娘们似的!”
“殿下,人……”刘宁回头喊了一嗓子,“把人抬进来。”
抬进来?
赵湛沉思道:“难道……”
果然,两个金枪班直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正是牢头。
牢头已经气绝身亡了,脖子上赫然一道明显的勒痕。
“殿下,末将赶到大牢时,牢头已经死了,是自己上吊自尽。”
“放屁!”赵湛怒不可遏,“牢头哪来的罪,他为何上吊自尽?”
刘宁摇头不知。
赵湛忽然恍然大悟,猛的回头看向何栗,恰好与何栗目光相对,对方眼底泛着得意的奸猾。
想都不用想,又是这老狗在搞鬼!
“王八蛋!”
赵湛持刀径直朝何栗走了过去,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老狗,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何栗索性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殿下,说话要讲究证据,您说老夫搞鬼,可有证据?”
赵湛更加暴怒,他那里来的证据,证据都被这些奸贼毁了!
可让他就此罢休,他更不甘心。
“老狗,本太子杀你还需要证据吗?”
何栗摇头,“的确是不需要,殿下是君,老夫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慢慢起身,面朝皇宫的方向,躬身一拜,然后带着哭腔,“陛下,陛下,老臣……老臣去了。”
“请太子出手吧,老臣无怨无悔。”
赵湛冷笑一声,老狗还真他么的会煽情。
“别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免死,本太子今日就是拼了这太子不当,也要将你的狗头砍下来!”
随即,他缓缓地举刀,刀刃对准了何栗的脖颈,寒光点点,闪耀着渗人的光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公鸭嗓,“太上官家到!”
什么?
赵湛眉头一皱,太上官家怎么来了?
随即就看到赵佶出现在了门口。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风轻云淡的表情瞬间巨变,目光紧紧的盯着赵湛,显然也是事先没有预料到。
“湛儿,你在干什么?”
赵湛依旧举着刀,眼神中的惊诧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还是冷峻,“儿臣见过大爹爹,请恕儿臣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赵佶皱眉,沉声质问,“湛儿,住手,何卿乃是我赵宋丞相,一品大员,肱骨之臣,你举刀对着他要作甚?”
“本太子今日要替我赵宋王朝铲除一位祸国殃民的奸贼!”
赵湛语气不卑不亢,眼神透着坚决。
“住口!”
“何卿何时祸国殃民,何时成了奸贼,快快住手!”赵佶快走几步,惊讶莫名。
赵湛沉声回复,“大爹爹,您被蒙蔽了,何栗老狗上瞒天听,下害黎民,你压根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奉我诛杀这个奸贼,再与大爹爹说清缘由。”
“住手,快快住手!”
“湛儿,你才是被奸人蒙蔽了,何卿一心为公,心系天下,乃是一等一的良臣,你赶紧住手!”赵佶急的又上前几步。
赵湛冷笑,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何栗的屁股上,“老狗,你踏马的真会装,竟然把太上官家骗的这么惨,怪不得都说大奸似忠,你这才是真正的大奸似忠。”
何栗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立刻对着赵佶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太上官家,您别为难,千错万错都是老臣的错,老臣伺候了您三十多年了,这一次老臣就先退一步,这一退就是一辈子,下辈子老臣还想伺候您。”
随即,他挺胸昂头,“殿下,请挥刀吧,我何栗这辈子生是太上官家的人,死是太上官家的鬼,我这一辈子值了。”
这一番大义凌然的话一落地,赵湛都懵逼了。
要是不知道的何栗老狗德行的人,听到这话,立刻就会把他当做忠臣,大大的忠臣。
不少御前班直,大班皆是一脸肃然,尽数被何栗所震。
“扑通!”
一个押班跪在地上,“太上官家,何相公是忠臣呀,求您救救他吧!”
又有一人跪地求情,“官家,何相公对您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克己奉公,绝非是奸臣,请官家明察!”
“请太上官家救救何相公吧!”
“……”
这下好了,轮到赵湛无语了。
赵湛举着刀,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跪倒一地求情的人,他自己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赵湛!!”
“给我住手!”
赵佶语气都变了。
赵湛还想解释,“大爹爹,我……”
“够了!”
赵佶脸色铁青,抬手指了指周围,“你说何卿是奸贼,就算你认准他就是奸臣,难道说所有人都错了,就你一个人是对的?”
赵湛心头一颤,一股无力感涌入心头。
自己又被坑了!
被何栗奸贼摆了一道。
这些人明显都是都被何栗暗中买通了,说不定其中还有他的党羽。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单薄,也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些历史上有名奸贼的诡计。
防不胜防,真的是防不胜防。
一环接着一环,一计接着一计,便是你有三头六臂,也疲于应付。
“赵湛,我问你,我不是下旨不许你出东宫吗?”
“谁让你出来的?”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胆大到了这个地步,无视我的旨意?”
“你现在还不是官家,还只是太子,要是你当了官家上,你是不是还要将我和你爹爹处死!”
“就你这心性,让我如何将赵宋王朝的天下交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