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垂眸,掩饰眼中的愠怒,再抬眼,就是忍辱负重模样。
“娘,你何必戳我的心窝,我何时说过不接府上内务了,以前的账本没有,那公账有多少钱,丫鬟家丁月利多少总该有据可依的吧。”
江暖神色有些明显的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母亲,我虽未接手内务,但是我那青竹院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走的我私账不是吗?”
“娘,账要是算不清,这家可是当不起的。”
“江暖,娘也不是逼你,让少夫人掌家,很多世家也都做不到。可是娘不一样啊,娘拉扯三个孩子这么大,真心累了。娘知道你是个懂事又善良的孩子,你们江家把你教的很好。”
“我江家虽是商贾之家,但父母从小教我,账本要明明白白。娘,真不是我不接这内务,而是无从接手啊!”
江暖叹了口气,“可娘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要不接就有些不孝了。这样吧,总账给我,过去的就算了,另外发给我一份各院的支出就行。”
江暖这话一出,余氏心里一松。
“那行,你先回去吧,我让瑶瑶整了就送过去。”
江暖也不多说什么,应下便起身告辞了。
“少夫人,你真的要接?”离了前院,秋霜忍不住问道。“奴婢要没有猜错,总账上应该没有钱了。”
“没钱我就要过问了,夫君毕竟是领俸禄的人,俸禄去哪里了?”
江暖平静道:“总账上有多少钱,我就让他们过什么样的日子。”
“秋霜,可以让玉扇表姐出手了。”
余氏那施压模样把内务转给江暖,但还是等陆逊下职回来确认的。
“暖暖她接了?”陆逊有些意外。
“嗯,接了,就是你看看,准备给江暖的这些,说的过去吗?”
余氏将做假的总账交给陆逊,还有各院的支出明细。
“两千?”陆逊惊讶,“家里总账就这点钱了?”
“就这点了,这还是崔家那边的事还没解决,逊儿,崔家要来核嫁妆明细了,你院子里的月季,家中缺钱,已经同意当这个贼,事毕之后,娘会给她两百两银子当做补偿,到时候把她安排到晚秋院做事就行了。”
余氏说道:“就是少掉的嫁妆,你看看,怎么办。”
陆逊手头也还有点钱,但也不过几百两,让江暖补上,这还真开不了口。
总账问题很大,江暖也能看出来,若是她接下不表,便是接受了,若是她提出质疑,就寻个由头掩饰过去,但是终归也知道江暖的态度了。
“娘,出了松香那事,我也担心江暖心里有芥蒂,这总账先给她吧!”
陆逊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说道。
“好,那就听你的,那崔家的事……”
“我先带宝依跟长意上门赔罪吧。”陆逊觉得还可以圆一圆。
“对了,外头……可有传陆家的闲话?”
余氏这话一问出口,陆逊的脸色就变了。
且不说同僚那些对他的阴阳话语,就连街上,还有人在说陆家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把崔氏嫁妆的事情传出去的,他怀疑,是崔家人施压。
“娘,市井流言而已。”陆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真的是流言啊,那瑶瑶的婚事,该不会受影响吧!”
“娘,说起瑶瑶的婚事,我上峰正好有位侄儿,在吏部为官,娘,你让瑶瑶看一看。”
“当官的,那是个什么官?”余氏不由眼睛一亮。
“说是吏部主事,正六品的。”
“正六品啊,那不咋的。”余氏明显有些嫌弃,但眼角看到儿子不悦的眼神,立马补充道:“六品也无妨,主要还是看人品如何。”
她差点忘了,自己儿子也就是个兵部大使,九品而已。
陆逊抿唇,到没有显露自己的不悦。
“娘,让媒人约着见一见,再做打算。毕竟是我上峰的侄儿,别太过了。”
喜欢谢小侯爷的陆瑶,肯定是看不上六品的吏部主事的,可是,万一人家看上陆瑶了呢?
陆逊自然也想在兵部爬一爬的,他这个芝麻大点的官,还是托祖上的光。
离开前院,陆逊还是去了江暖那,只半句没说内务的事情。
“母亲,父亲,我已经敷药几日了,能否请黄御医瞧瞧,我这疤有些痒,到底怎么了?”
陆篱篱神色慌张地跑到江暖屋里。
陆逊不由一惊,连忙把女儿叫到跟前。
“怎么不舒服,很痒吗,痛吗?”
“夫君,不管怎样,还是请黄御医过来看看吧。篱篱,要不先去把药膏洗了?”
“对,新把膏药洗了,陆方,快些去请黄御医来。”
陆逊对陆篱篱的脸还是极为看重的,毕竟这膏药也花了他七百两银子的。
陆篱篱依言,立马出门,急急喊着丫环小桃的名字。
“夫君,黄御医毕竟是宫里告老出宫的御医,一定能有办法的。”
“我就是奇怪,之前知安脸上被篱篱抓出来的伤痕,如今看都看不出来。为何篱篱脸上这伤痕就这般棘手?”陆逊愁着脸道:“篱篱的脸,可是她最大的优势啊!”
“夫君,话不能这么说,篱篱便算是脸上留疤,我也可以请名师教导,让篱篱成为名副其实的世家贵女。夫君,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篱篱才十岁呢!”
“谁家贵女是面部有瑕的?暖暖,脸是女儿家最重要的东西。”
陆逊严肃道:“暖暖,你一定要让篱篱的脸恢复啊!”
“夫君,我也想啊,但这不是还要靠黄御医吗?”
江暖一副沉重神色,“若是黄御医也没有办法,那就……”
“不可能,黄御医,以前可是御医!”陆逊决然打断江暖的话,“他一定能治好篱篱的。”
江暖不做争辩,若是陆逊知道因为帮陆知安拜师,少给了陆方钱,而陆方因为钱不够,就听了店家的话,用药效不够的药替换,陆逊是会怪自己呢,还是怪别人呢?
黄御医来的很快,查看了陆篱篱的脸之后,神色凝重。
“药膏在哪,是哪家药铺抓的药,老夫觉得这药膏不对啊!”
“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好不了了!”陆篱篱慌了,那伤痕处的瘙痒,更让她忍不住想要上手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