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教主就行。”薛长山笑着说道。
虽然他给自己山贼身份取了个“薛大”的假名,但他偶尔也会有让人称自己为教主的恶趣味。
尽管红教才刚起步,却是薛长山最在意的事情,毕竟那是有可能培养出“同志”的地方。
稍稍分神的薛长山并未注意到,听到“教主”二字时刺客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恨意。
“你信的什么教?”刺客抱着长剑问道。
“应该轮到我问问题了不是吗?”薛长山反问道。
“谁定的规矩?”
“我定的。”
“你定的规矩我就要听你的?”
薛长山脸上蒙着一块黑布,仅露出的一双眸子里透出寒光。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刺客,感觉仿佛在看一个巨婴。
这种感觉十分割裂。
她既是杀伐果断的女刺客,又好像是个被惯坏的孩子。
很难理解这两种特质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两人僵持之际,远处又开始有敲锣声传来。
虽然听起来还有一段距离,但锣声响起时,女刺客还是多少显得有些急切。
看了一眼被薛长山扔在桌子上的铜锣,她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刺杀知府?”薛长山直接问道。
“狗官难道不该杀?”女刺客冷冷回道。
刚回答完,她便抢着问道:“你是敌是友?”
薛长山笑了,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对方是淳朴还是天真。
“至少我暂时还不想害你。”薛长山坦诚道。
“那你一路跟着我干什么?”
女刺客又问道,她显然又忘了“一问一答”的规则。
薛长山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索性解释道:“单纯就是好奇,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刺杀朝廷命官。”
“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吗?”女刺客说道。
“嗯,确实应该走了。”薛长山一本正经说道。
说着话,他竟然真的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
这一举动让女刺客始料未及,她甚至忘了让开去路,薛长山几乎是挨着她肩膀走了出去。
“慢着,你这就走了?”女刺客忽然喊住薛长山。
薛长山微微皱眉,他忽然后悔招惹上这个愣头青。
他转身看向对方,索性一股脑的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最开始听说有人刺杀知府,我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结交一番。”
“现在已经确认,不过就是个有点武艺的莽夫,做了一件连怎么收尾都不知道的蠢事。”
“我不赶紧脱身,难道还要留在这等着跟你一起被官府抓?”
薛长山一番话说出口,对面女刺客眼睛里已经满是愤。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会。
虽然薛长山并没有把自己的全部想法说出来,但至少这番话是实话。
他原本确实是抱着结交之心而来。
想着敢刺杀知府的人,要么是武林高手,要么是某些有特殊目的的势力培养出来的死士。
不管是哪一点,如果可以攀上点交情,都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就算成不了盟友,至少可以避免成为敌人。
但看到女刺客的表现后,他无比失望。
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自己耗费心血去结交的人,早早脱身还能给自己免去不少麻烦。
可就在他即将翻墙离开时,屋子里竟传出一声怒吼:“你给我站住!”
这一嗓子的威力并不亚于敲锣,对方的任性超出了他的预料。
为了避免被害死,薛长山终于忍无可忍。
“我一直没对你动手不是怕了你,只是觉得你至少算为民除害,我不能杀义士。”
“可如果你一直看不清局势,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这话的时候,薛长山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他只当自己今晚出来游玩了一番,不想跟对方有瓜葛,更不想被对方害死。
敲锣声越来越近,显然官差和帮闲就算再害怕,也还是得硬着头皮抓住刺客。
“你觉得我是义士?我做的事没错?”女刺客忽然走屋子里走出来,有些激动的问道。
薛长山懒得废话,转身就要走。
这娘们脑子里都是屎吧?她不会以为我是在夸她吧?
不会吧?
但在此时,女刺客却忽然声音诚恳道:“壮士留步,小女子有事相求。”
“求你大爷!”薛长山在内心咆哮道。
可余光扫到身后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也许助人为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他停下脚步,顺势站在墙根。
女刺客竟然已经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俊俏的脸。
不同于赵慕晴的美艳,也跟肖月的娇憨不同,而是一种清丽和飒爽之美。
明明未施粉黛,却反而透出了明艳动人之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薛长山比别人更爱亿点。
“我就见不得美女受欺负!”
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找补了一番,他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但想到如今的处境,他还是指了指矮墙道:“信我就跟我走,等安全了再说别的。”
女刺客起初略显挣扎,但终究还是顺从的跟薛长山逃离此地。
官差和帮闲的追捕阵势虽然很大,说到底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在薛长山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又躲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不得不说李九做事确实让人放心,他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
早在让周全在鼎山县里租宅子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在西城码头也租几个。
如果他在漕帮里没法站稳脚跟,至少这地方的宅子可以让薛长山等人更好藏身。
“这里是我的一个临时落脚点,只要你别再出去闹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暴露。”
走进房间,薛长山解释道。
女刺客对这里十分满意,这宅子已经是在鼎山县的边缘地带,距离城墙也没有多远。
就算再有什么意外,以她的身手也可以马上翻墙逃走。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想翻越府城的城墙根本不可能,甚至就连薛长山也做不到。
但对女刺客而言,城墙不过就是高一点的障碍而已。
她之前只是不想走,而不是走不了。
她只是想留在鼎山县里继续刺杀知府,却没想到自以为很安全的藏身方式不到一天就被看破。
终于彻底听不到敲锣声之后,女刺客意识到自己总算摆脱了那些狗皮膏药。
回想今夜之事,她也不由得开始反思。
自己的武艺是没问题的,但江湖经验太少,竟然被一群泥腿子发现了破绽。
想到此处,她目光投向守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尽管还未彻底放松警惕,但却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敌视。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女刺客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