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堂心理医院的走廊内——
阿尔·夏洛克坐着一支木椅,腰板微微前倾,双肘各自拄在了膝盖上,十指对碰。
如他所料...萝拉·布莱恩特果然是最新提出的那种心理疾病的患者...简单称作‘幽闭恐怖’。
他觉得受益匪浅,却全然不知道对坐的奥娜莎·霍尔的愤怒。
“夏洛克!你是有多冷血啊?!你拿那些话测试萝拉的心理状态,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她在得知了阿尔的目的后,只感觉是回到了以前...又见到了那个面无表情地解剖残疾人的家伙。
尽管那人已经临近死亡了,可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他当时却能够那么镇定地进行活体解剖!
阿尔没有回答,起身抻了个懒腰就离开了...他还要去询问其余两人...就在这最后的四十分钟内。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不陪同的,这种心理疾病不会有生理伤害,你完全能够放心。”
面对如此冷漠的提醒,奥娜莎也没有给予他好脸色,甚至都不抬头去看。
“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去吧。”
阿尔已经走出很远了,所幸是听力极好,才点了点头...女人普遍感性吗?那安莲达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这个问题坐上了马车,提前打赏了两先令的小费给车夫...只催促要快一些。
“OK!”
……
第五名受询问者是女司仪...她的状态与萝拉的状态相差无几。
阿尔打量过后...他走过去打开了门,一缕日光得以从无数个狭窄的缝隙中钻进并袭过长廊。
这里终于有了一名温柔的太阳神。
“您好,您...您是夏洛克先生吧?我听说过您的事迹,您...您可以问我。”她还是没缓过来。
阿尔尽可能示以微笑,说道:
“这里有你的口供,没什么好问的,我只是想和你闲聊一会...你为什么会有幽闭恐怖呢?”
“啊……啊?”她显然是不知道这个病症的。
阿尔并未像对待萝拉时那般的咄咄逼人,反而及时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现在可以断定...这名女司仪有幽闭恐怖,同时...也可以断定她的病症来源,和萝拉相似。
阿尔在心中盘算起来...这女司仪的嫌疑很大!
对她进行强奸行为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名大胡子督员...她完全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可...
不知在何时置身假想空间内的阿尔...下坠得更快了!
女司仪的口供纸在无边的混沌与黑暗中飘来,盖住了他的脸...
[我到的时间很晚,我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另一名司仪,在我们之前,人几乎到齐了。]
[我们一起弄好了现场,传经人到了,布莱恩特夫妇和督员去演习了,另一名司仪也出去了。]
[我觉得很闷,就到处看了看。补充:分别见到了传经人的个人仪式与男司仪在花圃散步。]
[之后,我还是觉得太闷了,就去和休息的督员聊了聊...没过多久就正式开始仪式了。]
[那名清洁工气喘吁吁地找到了我,我就接替下了另一名司仪。]
[最后就是完成了誓言...夏洛克先生踹门进来了,我被接下来的场面吓得昏倒了。]
[本人补充:夏洛克先生挺帅的,你们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谈女朋友?]
阿尔及时停止了下坠...他犯了个与奥娜莎截然相反的错误...他太过于追求深层了!
以至于...他仅仅看到了女司仪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狭窄’的畏惧,而忽略了她和督员聊天的‘表面’。
‘就目前来看...即便她敢于谋杀那名督员,也绝无可能敢于与他故作镇定地聊天。’
是自己着急了,太过于迫切地去缝合线索了。
阿尔离开假想空间...抹去了对女司仪的怀疑的他,起身把对方护送离开了。
回到房间内...他孤零零地望着墙壁...
迄今为止,所有的悬案都是在可能中寻找不可能,恐怕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阿尔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只蜘蛛...而他此时的‘蛛网’却打了结。
他完全没有了清晰的思路!仅剩下的这名清洁工也八成是不会对案子起关键效果的。
这个人是浮在表面的点,深处的裂痕找不到的话,他就只能是一个点了。
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一群在‘蛛网’上的苍蝇拼了命地挣扎,把它带得七拧八晃,蜘蛛也慌了脚。
阿尔百无聊赖地靠着椅背,嘟囔道:
“要是法律条令能严谨一些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害怕被冤枉而在某些地方撒谎了。”
这种情况是最难搞的...所有人都不肯说对自己不利的话,因为...
他们完全表现不出那名‘嫌疑最大却无嫌疑的侦探’所拥有的背景。他们害怕自己会成为替罪羊。
阿尔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四分钟,“尽管没有大作用,也还是碰一碰吧。”
“最后一位!”他大声地喊道。
……
不晌功夫...
穿着朴素又干净的呢子毛衣与有些年头的礼裤的老人来了...他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
阿尔陡然就觉得一阵头疼,揉了揉,“你好,我是阿尔·夏洛克。”
“叫我约克里就行。”老人眼眸坚定。
阿尔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铅笔与白纸...他反复捋平白纸,动作始终重复...
一股‘嚓嚓’声在密闭的空间内躁动...阿尔面无表情,说道:“你讲,我记。”
“好的。”约克里开始娓娓道来:
“我到的时候只看见了布莱恩特家的两位和督员先生,我就开始工作了,直到俩司仪也来了。”
“我们一起摆好了现场,各忙各的去了,之后传经人来了,他做了个仪式,我和他聊了聊。”
“后来,有个十分钟左右吧,因为他还帮我打扫了一下卫生,再就是叫我去帮他找人去了。”
“最后就是完成了仪式,你刚好来了,督员先生不知道怎么就人头落地了。”
阿尔逐字逐句地记录好后...时间刚好到了...他把约克里送了出去。
站在街上,目睹着老人乘坐马车离开...他翻出了另一张口供纸进行对比...一模一样!
“他没有说谎!?”
阿尔慢慢地咧开嘴笑了。
“聪慧和愚蠢是一线之间的,他的‘愚蠢’或许能帮我找到那位藏起来的‘聪慧者’了。”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阿尔也坐上了一辆马车,他准备找一个地方休息。
可他却一直在使用大脑构思几人的‘谎言点’...
忽然!他在马车上蹦了起来!
车夫愣了一下,赶紧拉停,“先生!快坐下!有危险的啊!你要现在下去吗?”
“不。”阿尔平静地坐下了...他觉得自己距离这个案子的答案很近了!
简直是时来运转!
迄今为止...所有的口供,无论谎言与实话...都在无形中表达着某一个观点!
而阿尔已经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