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连祺虽然常年练武,但他膝盖有伤,来的侍卫也都是从前跟着宁王上过战场的士兵,本领不在他之下,所以哪怕他拼命反抗,没多久也被拿下了。
他被侍卫带走,婉儿也被几个嬷嬷拖开。
李管家把他关起来后就再没跟他说过一个字,即便他又砸又骂。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都黑了,宗政连祺没再闹腾,只是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想着不知道婉儿现在安不安全?
“啪嗒!”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宗政连祺立马跑了过去。
屋檐下,侍卫们提着灯笼,宁王一身黑衣站在人群中间,神色冰冷地看着宗政连祺,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情。
宗政连祺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要问父亲,但此刻却连嘴都张不开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父王好奇怪。
“闭嘴跟我走,敢乱说话,你以后都别想见到苏婉儿了。”宁王语气森然,没有给宗政连祺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转身朝某个地方走去。
宗政连祺听话地沉默着跟上,他和父亲来到一间厢房 ,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屏息凝神,宁王在座位上坐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宗政连祺站在他身边,拳头紧张地握紧。
他没等多久,隔壁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婉儿,你再说一遍,你真的对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不知情吗?”
这是宁王妃的声音。
宗政连祺心里的惶恐又浓重了几分,婉儿温柔贤惠,母亲向来喜欢她,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但现在为什么直呼她大名,还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
强压着心里的疑惑,宗政连祺继续听了下去。
苏婉儿在哭,声音凄惨:“母亲,我真的不知。”
听见妻子哭了,宗政连祺心疼的要命,也在心里帮妻子辩解,他相信妻子不知道岳父的所作所为。
隔壁房间,宁王妃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婉儿,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和王爷虽更中意清儿,但连祺执意要娶你,我们也并未多加阻拦,你嫁过来后,王府上下对你客客气气,把你当真正的一家人看待,可你们父女俩,却是在把我们当猴耍。”
“你以为我审问你是因为没证据吗?不,我只是想看看,我们宁王府养的究竟是儿媳,还是一头白眼狼。”
在苏婉儿惊惧的目光中,宁王妃道:“你父亲在明知连祺和清儿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故意促成你和连祺相遇,他怕清儿不同意退婚,就故意告诉她连祺爱的不是她而是你,不仅如此,他还引清儿去看你和连祺幽会,害得清儿魂不守舍,落水生病而亡。”
“他很早就开始收受学生贿赂,在你和连祺成婚后更是变本加厉,他只想着有宁王府做靠山,方便他捞钱,从未想过真相被揭发那天,会给宁王府带来多大的祸患!”
听着宁王妃的话,宗政连祺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响,他嘴巴微张,想问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努力半天,硬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谈询问。
宁王妃:“去岁你母亲过生,我劝说你不必急着回来,可以多陪陪父母,毕竟你家就你一个孩子,你去时高高兴兴,回来后神色不宁,连祺以为你病了,还给你请了好几次大夫。”
苏婉儿闻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你不是病了,是你父亲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你,你纠结着是要替父亲隐瞒还是告诉我们,所以才犹豫惶恐……不过现下看来,你还是选择了你父母。”
“我……”苏婉儿想开口解释,却被宁王妃打断,“人都会偏向自己的家人,这是人之常情,但我们的好意被你利用辜负,我们恨你也是人之常情。”
苏婉儿说不出话来了。
宁王妃眼圈泛红,声音微颤:“清儿的父亲救了王爷的命,清儿心善,直到死也没说过你和连祺的坏话,清儿母亲因为我们家失去了丈夫和女儿,成了孤家寡人,也从来没有一句抱怨。”
“苏婉儿,我们都有罪,我们都对不起清儿他们家,所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敢撒谎说你不知情!”
宁王妃说完,右手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苏婉儿头垂得更低了。
“你也可以继续否认,反正真相我们已经知晓,你这样的媳妇和你家那样的亲家,我们宁王府实在消受不起。”
苏婉儿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宁王妃:“母亲,你是想让夫君休了我吗?”
宗政连祺听到这里也急了,不管婉儿有什么错,也不该休妻啊,这可是他最爱的人。
他正要动作,宁王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父王……”宗政连祺正想挣扎,手里就被父亲塞了一叠纸。
宁王道:“看完,如果你还是想过去,我尊重你的意愿。”
宗政连祺看了看坚持的父亲,又看了看拦在门口的侍卫,只能听话展开了纸张。
没过一会儿,他就露出了和宁王夫妻俩之前一样的表情。
“不可能,一定是陛下弄错了,我现在就去找陛下。”宗政连祺慌了神,抬脚就要往外面跑。
他不相信,他的婉儿就是个普通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前朝公主!
看着儿子这疯癫的模样,宁王失望至极,起身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下可没留力气,宗政连祺脑袋被扇歪到一边,脸颊极快地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一丝鲜血。
“说你蠢都是抬举你了!还敢质疑陛下的调查,你以为人人都和我们宁王府一样没脑子,被一个老头和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害了恩人,还娶了一个白眼狼!”
宗政连祺捂着脸,眼神空洞,已经有些无法思考了。
他虽然对清儿没有男女之情,但还是真心把他当亲妹妹看待的,他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爱上了别人,就间接害死了她。
还有婉儿的身世,前朝可是被他们宗政家所灭,她是前朝公主,自己是大晟的世子,宗政家的手里,沾着她亲人的鲜血。
苏父知晓前朝余孽的存在瞒而不报,还资助他们,这要是说苏家没有异心,谁信?
他们两家,本就只能活一方。
一时间,厢房里安静到了极点,只剩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