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嘶吼，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
不管是旁边的鉴宝人还是鉴定师，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来这里鉴宝的人手中物品，大部分都是从外界高价购买获得的。
虽然文玩以及古董鱼龙混杂，但其中也不乏真货。
要是这个年轻人真的认错了，那可就有热闹可以看了。
相较于对面老头的愤怒，苏凡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十分平和，甚至还浮现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我当然懂，不然的话也不会坐在这里了，我可以和你保证，这是新的。”
“你放屁！”
老头冷笑一声，将其中一个青花瓷瓶拿了起来。
“你看看这青花，这料子，还有这上面的图案、包浆和铁锈斑……你看得明白吗你？”
“嘴巴上毛都没有长齐，就学别人当鉴定师，在这里招摇撞骗是吗？你家长辈怎么教你的？”
苏凡闻言，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和苏老头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后者收养苏凡，相处了十几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对方骂人还带上长辈，无疑戳到了苏凡的逆鳞。
“你看着这上面的图案，再和我说一句新的试试？”
“这可是典型的苏麻离青料，业界内部称之为‘开门’，不可能被伪造。
标准的元代大开门被你说成新的。
你懂个什么你懂？”
我就是拿真货来试你的，骗子！”
“新的，纯新的，毫无争议的新。”
老登话音没落下，苏凡就又是一套杀人诛心三连打上去，给他气得够呛。
“好！好！既然你说是新的，那你告诉我，新在哪？怎么个新法？”
老头说着就撸起了袖子，看起来如果苏凡不给个满意的说法，就要和他拼命了。
两人之间的争执，也令拍摄人员，纷纷将摄像头转向这边。
平平无奇的鉴宝节目，当然吸引不了多少人看。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们拍节目，不就是给外行人看的吗？那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场馆之内，节目监制看到这一幕嘴巴都要笑裂开了！
现成的素材出现了！
打起来，打起来！
但是苏凡是不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糟老头子动手。
主要是担心直接给他打死了，多晦气。
“首先，你这个苏麻离青料，就不符合元朝晚期的时代背景，然后再看上面的图案。”
“绘画的人物也不符合元青花瓷，是明代空白期的风格，弹簧云、仙风道骨的人物都是明代空白期的风格，跟元代没有关系。”
“上面的铁锈斑也是伪造的。”
“说白了，你这个就是臆造的玩意。”
苏凡说完之后，老头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我这个可是花了三十万美元买来的，还去鉴定机构鉴定过的，之前还给专家看过，人家都说这是真品，就你说是假的？”
说完之后，后者便扯开了嗓子喊。
“大家来看看啊，快来看看，这有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在这充鉴定师呢，大家可不要被骗了啊！”
渐渐地，许多原本正在排队等待鉴宝的人，都聚拢过来。
爱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更别说这样劲爆的针锋相对，太精彩了。
苏凡对于这种场面，丝毫不慌，对于老头故意声张的行为也不阻止。
他既然想要出丑，就让他出！
给脸不要脸了，老东西。
“你当着我面，敢胡说八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胡说八道吗？”
老头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苏凡吼道。
“你这么笃定这个是元晚时期的青花瓷，底气来自于哪里？”
苏凡不紧不慢问道。
“你问我底气？底气就是来自于这个！”
老头从另外一个袋子中取出盒子，而后又从中拿出一个杯子。
“这是我家祖辈传下来的青花瓷，是我太爷爷从中国京城淘来的正品，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前者底气十足的将其扣在了苏凡面前。
后者无动于衷，翻了一眼之后，幽幽叹道。
“果然是你太爷爷买来的。”
苏凡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愣。
怎么回事，这年轻人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至于老头，则是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现在想要服软，晚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祖宗和你一样i，都是睁眼瞎。”
“这玩意能传三四代，你们一家族是不是凑不齐一个完整的大脑？”
苏凡手指点了点那杯子，再次开口。
“这个也是新的。
你拿着新的去做对比，买到的当然也是新的。”
“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也是新的。”
“你……你再说……”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说，你这个确实是新的，不仅是这个，你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
老头呼哧呼哧地喘气，甚至都有点开始翻白眼的迹象。
“说实话怎么还急眼了呢，我这是好心帮你鉴别新品。免得你捧着废品当宝贝。”
“你要是真想要苏麻离青的，我建议你现在打车去机场，乘坐从洛杉矶到魔都机场下车，再专车到火车站，购买直达赣省景德镇的火车票。”
“花个几百美元买个就是了。”
苏凡这接连不断的暴击补刀，终于彻底击溃了老头的心理防线，后者白眼一翻，直挺挺朝着地上倒去。
旁边维持秩序的安保立即上前来，接住老头向后倒去的身躯。
“先生，先生你先冷静一点，先生？”
前者立即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
“去叫救护车，快！”
说完话之后，他转头看向苏凡，却见到后者嫌弃的目光，忍不住一愣。
他……这是在嫌弃我多管闲事吗？
其实他想的没错，苏凡确实是在嫌弃他多管闲事。
让这老登死了算了呗，狺狺狂吠扰人清静。
苏凡从自己带来的箱子之中，取出了茶具，又取出保温壶和茶叶。
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的冲上了一杯热茶，待到微凉轻抿了一口，而后才施施然开口。
“下一位。”
听言，一边围观的群众你看我，我看你，而后不约而同的散开了去。
苏凡身边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