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错落间,秦昱那张不近人情的冷峻侧脸,竟在此刻展现出了不符合他气质的柔和。
沈鸢耳边尽是拍卖会场的哗然声,然而场下成百上千人,她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人。
她心中触动,喉头轻滚了滚:“秦总,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
秦昱却反问:“你认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沈鸢一怔,她虽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可也发自内心地觉得秦昱不会对这样一枚印章感兴趣。
秦昱抿了口杯中红酒,神色又恢复到上位者的冷淡凌然:“这枚雕龙印章是拍卖会的压轴品,想得到它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它没有收藏价值,你觉得我还会花高价竞拍么?”
沈鸢红唇微张,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
秦昱侧目往拍卖场扫了眼,意味深长低笑一声:“我身边从不留没价值的东西,与其让给别人,倒不如收入囊中。”
沈鸢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对秦昱仍旧抱有感激。
她走过光影错落的晦暗处,看向秦昱的明眸微微闪烁:“秦总,不管今天出于何种理由你拍下我父亲的遗物,对我来说都意义非常,谢谢。”
言罢。
沈鸢低眸,看着展台上父亲留下的印章,仿佛触手可得,又遥不可及。
她眸色一点点坚定:“总有一天,我会将父亲的遗物拿回来,到时候还请秦总高抬贵手。”
秦昱又从女人眼底看到了那丝不屈的骄傲。
他幽沉眼底闪过一抹赞许,举杯的手偏了个方向,与沈鸢手中握着的酒杯轻轻相碰:“很好,那就祝沈秘书早日得偿所愿。”
沈鸢心绪复杂地仰头,近乎将杯中的酒喝尽。
淡淡苦涩味弥漫在口腔,可在今天,她竟从满腔的辛辣中品到了一丝回甘。
此时的拍卖场上,哗声不止。
“多少年没见过点天灯的场面了……这位沈小姐到底是何方大人物?”
“怪不得这枚雕龙印章会作为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品,看来真是价值匪浅,要不然那位沈小姐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地点天灯?”
“天灯一点,再往下拍下去,竞拍价只会越来越高,咱们还要不要接着跟拍啊?”
“既然这枚印章价值这么高,那就追加试试,正好看看这位神秘的沈小姐到底有多少实力,要是她还敢往下跟,等拍卖会结束,正好借此机会结识一番。”
台下宾客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跟着加价。
主持人振奋人心的嗓音在场上激情响起——
“一千一百万一次!”
“一千一百万两次!”
“一千一百万三……”
“我出一千五百万!”
台下,沈若晚忽地举起牌子,愤然喊道。
一旁的霍连城脸色一变,想拉住她,可已经来不及了。
沈若晚喊完价,挑衅般地朝二楼的方向看去。
什么点天灯,顶多能吓唬住那些外人。
她才不信沈鸢真有这么大本事,能花一千多万拍下个破印章。
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这枚印章,今晚必须到她手里!
主持人又环视一圈,询问有没有人继续跟拍。
沈若晚还未得意两秒,场内很快便又人举牌。
“我出两千万!”
这惊天的数额传出,沈若晚情绪一激动,举着牌子就要继续跟。
霍连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摁住她的手:“够了若晚!”
沈若晚烦躁地甩开他的手:“霍连城,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输给沈鸢那个贱人吗?”
“若晚,这是人家父亲的遗物,对咱们又没什么用处,你非要跟沈鸢争这个做什么?”
霍连城不仅对这枚印章不感兴趣,反倒深感晦气。
沈若晚却不这么想,越是有人拦着,她越是激动:“我不管!今天这枚印章我必须要争!”
她不顾霍连城阻拦,继续举牌:“两千两百万!”
场下的人跟价,原本是为了跟沈鸢直面竞拍,哪知道中间会突然冒出个沈若晚。
有大佬嫌沈若晚跟价太低,直接连倍抬高竞价:“五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沈若晚面色一僵,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五千万……
就算她跟霍连城的全部身家加起来,都拿不出这个数字。
沈若晚愤恨地咬着牙,强忍着将竞价牌摁在身下,手心却止不住地颤抖。
霍连城继续劝道:“算了吧若晚,咱们又何必争这一时意气?你喜欢别的珠宝首饰,回头我都给你拍下,这破印章不要也罢。”
“算了算了,你就知道算了!”沈若晚抢不过那些人,便将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霍连城身上,“还不是你实力不够,我要一枚印章你都不能满足我,还害得我在沈鸢面前丢人!”
霍连城脸色也垮了下来:“若晚,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无话可说,你要想拍就拍吧,现在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五千万,再往下拍下去我是拿不出来钱。”
沈若晚气得小脸通红,一咬牙,倔强地举起牌子——
“五千一百万!”
霍连城听得眉心直皱。
场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没人再跟拍了。
沈若晚环视一圈,周围静得出奇。
二楼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她忽地有些慌了,伸手扯了扯霍连城的袖口:“连城,沈鸢她怎么不加价了?”
“我怎么知道?也许这就是人家给你下的圈套,沈鸢要是退出竞拍,你就得真的拿五千万出来拍下这印章。”
沈若晚这才恍然冷静下来。
这可是五千多万啊,她手里根本就没这么多钱。
主持人连续喊了三声后,就在沈若晚紧紧闭眸,焦急等待中时,场下终于有人跟着抬价了。
“我出六千万!”
真正激烈的竞价,才刚刚开始。
沈若晚吓得不轻,老老实实地将竞价牌收了回去。
她咬着唇,看着场内这么多人都在抢拍这枚印章,只恨当初自己心慈手软没早点从沈鸢手里把印章抢过来。
二楼包厢内。
沈鸢精致的眉微拧着,眼看着价格被哄抬得越来越高,一颗心高高悬起。
秦昱拍下的价格越高,就意味着她要花更大的代价去拿回父亲的遗物。
这本来就该是她的东西,却被人送上拍卖会场,胡乱抬价。
而这一切,都是晏北辰造成的!
她压住心头的怒意,转身对秦昱道:“秦总,要不算了吧,这些人摆明了是在哄抬价格,故意为难。”
“算了?”秦昱直起身,高高在上地俯瞰楼下,眼底尽是上位者的桀骜,“我要的东西,有谁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