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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被自己蠢哭了

    “余忠,这两个姑娘是谁家的?”赵益祯低声问道。

    余忠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

    赵益祯脸色微沉:“怎么,她们的家世见不得人?”

    余忠赶忙摇头:“不是,陛下,他们都是小娘娘的娘家杨国公的姑娘,穿黄衣裳的那个是嫡出的二姑娘,穿粉衣服的那个是庶出的四姑娘。”

    赵益祯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了太后借着玉清昭应宫大火大肆发作的缘由了。

    他大婚一年,皇后始终未能有孕。

    宫里宫外终于着急了。

    急着给他充盈后宫了。

    平天怒,选后妃,一石二鸟,一举多得。

    所有人都有所得。

    唯独没有人在乎他这个皇帝会怎样。

    想到这里,赵益祯浅浅的透了口气,对余忠吩咐道:“不要惊动旁人,带那小郎君来见我。”说完这话,他心中生出一点诡异的畅快:“不要告诉他朕的身份。”

    余忠有些懵然:“陛下,那杨国公府的二位姑娘呢?”

    赵益祯淡淡道:“朕今日没有见过她们。”

    这就是不处置也不理会的意思了。

    李叙白被余忠带到门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要见到这个时代的九五之尊了。

    他不由得心神激动。

    却又得咬牙忍着。

    “小郎君,坐吧,别拘束。”赵益祯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也不像自己这样富贵无极,但却活的远比自己肆意的年轻男子,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李叙白默念了几声不紧张,不紧张,才坐了下来,先道了个谢:“公子给的银子我收到了,多谢公子了。”

    赵益祯不知道还有这件事,看了余忠一眼。

    余忠躬身道:“老奴见小郎君伤的不轻,又受了惊吓,就自作主张给了小郎君二十两银子的补偿。”

    赵益祯转头道:“二十两银子不多,小郎君不必客气。”

    二人是萍水相逢,身份阶级又相去甚远,一时间尴尬无言起来。

    还是李叙白率先打破了尴尬:“公子是来万佛寺礼佛的吗?”

    赵益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淡薄的笑了笑,反倒打听起李叙白的身份来了:“小郎君就是这旗山人吗?”

    “不是,我家是汴梁城里的。”李叙白老老实实道。

    赵益祯意外的一愣,他一直以为李叙白是旗山的农户或是猎户,没想到竟然是汴梁人士。

    “那小郎君怎么会到旗山,莫非也是来礼佛的?”

    李叙白突然福至心灵。

    对啊,那顾时宴闹那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跟皇上来个偶遇,然后发展出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嘛。

    那他干嘛不把这件事直接跟皇上说了呢。

    既然她赖了他的银子,就别怪他断了她的前程。

    李叙白重重的叹了口气,郁闷道:“别提了,我都快倒霉死了。”

    “哦?怎么了?说来听听?”赵益祯兴致勃勃的问。

    人类的悲欢果然是不相通的。

    赵益祯看到李叙白发愁难受,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多云转晴了。

    李叙白垂头丧气道:“我是汴梁路路通车马行的伙计,前天下午有俩姑娘来租马车,说是要赶夜路上万佛寺,租车的钱押金都给了,让我给她当护卫,送到万佛寺之后,再给我五十两银子,谁知道我们赶到旗山山脚下的时候,那俩姑娘说要去更衣,就一去不回了,我这不就上山找她们来了嘛。”

    “那你找到了吗?”赵益祯好奇道。

    “没有,要不说倒霉嘛。”李叙白摇了摇头:“人没找到,银子也没给,我还崴了脚,白跑一趟了。”

    “这俩姑娘不会是遇到拐子了吧?”余忠道。

    李叙白狠狠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现在家家日子都过得好了,偏远的地方都见不到拐子,旗山是天子脚下,就更不会有拐子了。”

    一听这话,赵益祯认同道:“你说的不错,如今世道清明,拐子也不多见了,这俩姑娘一定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撇下你单独走了。”

    李叙白简直是碰到知音了:“就是,她们俩就是想赖账不给,才自己跑了的!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汴梁城里有拐子,不能是碰到拐子了。”

    赵益祯的脸色更好了。

    看,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大虞境内连拐子都快绝迹了。

    余忠被自己给蠢哭了,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他脖子上顶的是个潲水桶吧,怎么连说话都犯蠢了!

    李叙白暗自得意。

    年轻的皇上还没练出千年狐狸的城府。

    他这个活了两世的现代人,心机总算是够用了一次。

    “官家即位之后,颁布了法令,买卖人口是重罪,不论买卖双方同意与否,自愿与否,买卖同罪,若有需要帮工的,只能签订有一定时间限制的雇佣契书,基本上杜绝了奴婢买卖的情形,这些年拐子的确是不常见了,但是与此同时,有许多雇佣契书签订的格外模糊,有许多空子可以钻,也是让府衙头疼不已。”赵益祯侃侃而谈。

    李叙白听得暗暗咋舌。

    这位皇上虽然年轻,但是却很有见地,意识很超前。

    居然已经有了买卖同罪这样的法律意识。

    他感慨万千:“公子说的极是,雇佣契书签订的模糊不清,根本原因还是其中一方处于绝对的劣势,比如不认字儿,不懂法,或者急着用钱,都有可能被人哄骗着签了不公平的契书。”

    说到这,李叙白想到了他自己签的契书,又道:“我上工的路路通车马行的契书就很公开透明,一项一项写的很清楚。”

    朝政大部分都把持在文太后的手里,赵益祯每日批的最多的就是请安折子,很少有跟朝臣推心置腹讨论一件政事的时候。

    当然也没什么机会遇到跟自己政见相符之人。

    他身边的人虽然都是忠心于他的,但又畏惧文太后的权势,总是小心谨慎的过了头。

    赵益祯连连点头,对李叙白心生赞赏:“小郎君的见地很是不同,只是教化万民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让他们在短时间里识字,懂法就更加不容易了。”

    李叙白想到他穿越前所处的环境,有各种各样官方的保障,便试探道:“若雇佣双方所签订的契约,都需拿到衙门里备案,隐患不就能大大减少了吗?”

    赵益祯双眼一亮,和余忠对视一眼。

    “对啊,经衙署审定备案的雇佣契书,定然是没有问题的。”赵益祯兴奋道。

    余忠却道:“那要是衙门里的人被雇佣人的人收买了呢?”

    此言一出,赵益祯和李叙白都惊诧的望住了他。

    “......”余忠蠢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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