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粘稠，就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压抑。
原本整齐排列的马栏不自觉扭曲变形，木质栅栏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出现人骨关节的构造。
杨合强忍干呕的念头，牲口的腥臊味道直冲鼻腔，余光注意到地砖缝隙有毛刺突兀长出。
他刚走出南区马厩，狰狞鬼已经吃完马尸。
马头人身的身影站在门口，短短片刻已经有几分晋升厉鬼的趋势，皮肤布满脓疮，以及类似鞭痕的一道道血印。
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李兴霸的鬼域不好对付，狰狞鬼杀不杀都是个问题，此人还是九龙岛四圣排行末尾的。”
杨合眉心的瞳鬼大睁着，临近的西区马厩有十几名士卒。
北区马厩能察觉到阴气的波动异样，可能黄天化就在里面，不过暂时也没有破局的办法。
“哎儿，哎儿～～”
狰狞鬼急促的嚎叫响起，其身影缓缓没入黑暗中。
杨合知道狰狞鬼已经盯上自己，不过因为境界的差距，所以选择远远跟在身后。
待到狰狞鬼晋升煞鬼，就会毫不犹豫发动袭击。
“看来常规手段，完全无法跳出李兴霸的鬼域。”
杨合眯起眼睛，瞳鬼源源不断的吞噬着阴气，同时虫卵逐渐遍布脏器，旱灾瘟毒深入骨髓。
瞳鬼最为恐怖的地方不是眼虫寄生。
而是瘟毒。
杨合先前从未试过全力施展旱灾瘟毒，更别说，把自身炼化成旱灾瘟毒的温床。
他弯腰捡起毛刺，果不其然是另一位仙人的手笔。
【蕴含阴气的鬓毛】
【由胡喜媚孕育而出的一缕鬓毛，是御马监制作鬓毛刷的上好材料。】
“王贵人是月老的红线，胡喜媚是御马监的刷子。”
“天庭就连日常工具都是诞生灵智的邪祟？”
杨合莫名觉得御马监熟悉，思索再三后想起来，猴哥在体制内任职的弼马温不就是御马监？
可见李兴霸的鬼域应该是受到胡喜媚影响。
“天庭的耗材仙肯定比不过真仙，吕岳辐射整个西岐的恐怖鬼域，压根就不能相提并论。”
“但目前阐教十二金仙还未下场，胡喜媚如果插手，对于西岐一方而言就是降维打击。”
杨合印象中，十绝阵才是群仙入局的时刻。
“呵呵。”
“先把九龙岛四圣逐一解决掉再说。”
思索间，杨合浑身皮肤化作青紫色，所过之处，草木皆是枯槁殆尽，不过很快又重新收敛。
他径直站在黑夜中，器官肢体在逐一失去控制。
换作寻常修士，瞳鬼早已反噬，偏偏杨合体内的瞳鬼，竟然在极力维持着仅剩的生机。
“唔。”
杨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海量阴气灌输进体内，瞳鬼水到渠成突破，修为重回凝神境。
他回头一望，却见狰狞鬼再次隐没不见。
杨合闭目等待身死道消，对于北区马厩里的十几人来说，同样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十几名士卒统统待在马栏里捂住口鼻，压根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因为相同数量的狰狞鬼，就在外面的过道穿行而过。
他们透过马栏外的光亮注意到，地面不断有阴影交错。
人与马的身份调转。
众士卒蜷缩在枯草堆里，马头人身的狰狞鬼蠢蠢欲动。
他们不约而同发现杨合，以及躲藏在暗处的狰狞鬼，那头比寻常同类更加恐怖的狰狞鬼。
………
与此同时，北区马厩一片死寂。
黄天化骑着玉麒麟，手持两柄银锤，衣袍已经沾染血迹，能看到二三十头半死不活的狰狞鬼。
一根根钉贯穿诸多狰狞鬼的胸口，防止它们生机断绝。
黄天化掀开衣袖，却见指甲变得粗糙发硬，有几分像是马蹄的外形，手背也有毛发长出。
先前措不及防击杀两头狰狞鬼，自身就有异样生出。
异样正随着时间流逝加剧。
“李兴霸，你一个截教的外门弟子，如今却与邪祟无异，难不成通天教主是这样教导你的？”
“哪怕继续拖延，我的三位师兄师弟也不会身死道消。”
李兴霸没有回应，只是隔壁的马厩传来一声惨叫。
躲在马栏里的士卒前一息还以为境遇安全，结果下一息，狰狞鬼的手臂已经抓住其脚踝。
士卒的脑袋被咬掉，无首尸体抽搐着，一点点沦为邪祟。
狰狞鬼奔向北区马厩，刚走近黄天化的面前，后者腰间的宝剑便出鞘，寒芒一闪而过。
“去。”
黄天化吐出一根攒心钉，把狰狞鬼封在墙角。
他能察觉到李兴霸的窥视，却迟迟找不到真身，如今只能敌不动我不动，毕竟在西岐城内，拖延时间肯定利于自己。
“杨戬、哪吒都不会是突破口，希望尸道人能撑住。”
黄天化平复呼吸，尽量节省着阴气。
他甚至怀疑李兴霸的真身不在鬼域，想要破局，很可能需要外界的姜子牙找寻到破绽。
或者说。
黄天化眼底精光乍现，扫过漫天飞舞的毛刺。
李兴霸藏在细如牛毛的毛刺里？
“就看谁有耐心。”
哞！！！
黄天化听到西区马厩附近的嘶鸣，心底不由一沉，有堪比化胎境（煞鬼）的狰狞鬼诞生。
在鬼域爆发的刹那，他是唯一反应及时的。
黄天化直接让玉麒麟撤走大部分的士卒，仅剩的几十人孕育出的狰狞鬼数量不至于太多。
狰狞鬼受限于士卒的实力，短时间内不会威胁到自己。
“此鬼是个例外，难道白鹤散人误入马厩？”
“不能坐以待毙，搞不好会更进一步。”
黄天化装作毫不在意，指尖悄然架着一根攒心钉，神识仔细观察飘荡各处的毛刺。
“不对劲！！”
玉麒麟能隐隐预知到旦夕祸福，似乎有转机浮现。
黄天化神识凝望马厩外，却见一士卒站在过道中央，如同浸泡在水里许久的巨人观尸体。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剧毒侵蚀。
毛孔中外渗的却并非血水，而是妖异的幽光。
“尸道人？”
“没错，就是尸道人的手段！”
“确实是小瞧师弟了，自己应对四圣其一游刃有余，竟然能分出精力协助我对付李兴霸。”
“来了！！”
杨合阳火临近熄灭，瞳鬼不再压制住蛊毒。
幽光即将宣泄而出。
“咦？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