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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大妙之境,银角生灵

    为元始立墓,将兜率为榻!

    周牧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这辈子,值了!

    他呆坐了许久,扛起这块半人高,丈许长的匾额,手掌微微颤抖着,轻轻抚摸。

    “兜率宫啊......”

    “连兜率宫的匾额都坠去了.......”

    周牧细细凝观匾额,正中间‘率’字上头有一道细细的裂纹,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缺损,

    而当全观‘兜率宫’三字时,心神便会不自主的沉溺在其中,耳畔似能听见童子诵经声、扇子扇风声与火焰熊熊之声。

    他明悟,这是兜率宫内无穷年来之声响,回荡在匾额上,万万年都不磨。

    “坐都坐过了!”

    周牧将心一横,管不得三七二十一,从柜子里翻出崭新床单,将兜率宫三字蒙住,将匾额包住,往床榻上一放,自己在跳将上去,顺势一躺。

    “舒坦!!”

    无穷杂念顷刻消,那种天地压制感也骤无,就好似在梦中那般。

    观清净之本,做无为之想,繁意皆泯散,杂念尽消去。

    红尘滚滚,片缕不沾。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他躺在床榻上,躺在匾额上,明明闭着眼睛,可周遭一切又都在脑海中纤毫毕现,

    灵魂与体魄之间的壁障被进一步撕裂,灵思如泉涌,妙觉似井喷。

    等到灵魂与体魄间壁障,被彻底的泯灭去,

    等到心与意与念与行皆合,

    周牧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自身呈现出一种妙相,躯壳与魂灵之间彻底合一,躯壳强大三分,魂灵便强大三分,反之亦然。

    天人合一。

    “妙哉!”

    青年躺着,又手舞足蹈,似闻得大道,如灵明稚童,体魄中的内窍穴一个个的被找到,

    其中一枚内窍中,体魄之精、血精之气、魂灵之神,尽塑出扶摇之相,又于第二枚窍穴中,依次塑相。

    扶摇功,第二重,已成。

    扶摇功第二重,一旦激发,体魄、蛮力等,直翻四倍。

    “妙哉,妙哉!”

    周牧观尽自我,太阴之气游走,体魄尽毁,身躯枯竭,又得太阳之气行将,躯壳繁荣,身魂昌隆,

    而每一次体魄尽毁又繁荣间,都似如涅槃,精气神都强上一分、澄澈一分,

    如此轮转,周而复始。

    “妙哉,妙哉,妙哉!”

    他观自我,运练八九玄功,血中霞光迸溅而出,将整间屋子映的透亮,拳芒、雷鸣、金光等齐做,

    周牧明明没有吞噬、同化符器,但玄功的进度却在暴涨,体内囤积的庞大药力消耗殆尽,

    他便兑取来愈伤丸,继续吞服,又消耗殆尽,又吞服,如此往复九次,当小功只剩下一百又三十的时候。

    八九玄功,一转,圆满。

    许久。

    他睁眼,虚室生光,鎏金之色在肌肤纹理间时隐时现。

    “我的躯骸.....”

    周牧坐起身,从那种大清净、大自然、大妙绝的状态中脱离,心头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惊喜不已。

    大清净的状态不过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阴阳二气却已游走自身体魄一千零八次,

    要知道,正常来说,阴阳二气游走一个循环,至少要三个时辰的.....

    而身躯一千零八次毁灭又新生,一千零八次涅槃,已然再度发生了蜕变,除去冰肌、玉骨之外,

    又添得金筋、宝髓、血中霞!

    “玄功一转也圆满了。”

    “吞一两件对应气道三关的‘法器’,我说不定就能迈入二转层面!”

    周牧抚摸着自己的皮肤,细腻如脂玉的同时,又坚韧至极限,皮膜的硬度堪比甚至胜过寻常符器,

    全身血液已然尽数替换为血精,十万血精浩浩瀚瀚,

    他自忖,自己哪怕端坐不动,任由数十上百位大药宗师横击,恐怕也难破自己一寸皮膜!

    之前单臂力道为十万八千斤,而此刻,已难以估量,至少翻了三倍,再加上扶摇功第二重的增幅......

    常态之下,自己一只手,或能有一百二十万斤无匹之力。

    若再加上巨灵化的十倍增幅呢?

    当初袭杀自己的弄火堂主也好,掷了自己一矛的垂暮老妖也罢......

    能挡住我一拳否?

    “我看到了玄功二转,我看到了八品仙职,都在朝我招手。”

    ………………

    大月渐沉,天将明。

    反复尝试很多次,虽然躺在匾额上依旧有清心静性,虚极静笃的效用,依旧缓慢的滋润着体魄,

    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到那种‘大妙之境’了。

    周牧叹了口气,将床单裹着的匾额收入青黑铜令,想了想,褪去锦衣,穿上以前的破旧棉服,在衣里挂上钝斧,袖里塞上折刀,这才推门而出。

    并非为了防身用的......只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走出黑巷,大街上有三三两两的早餐摊正在准备着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人,

    周牧独自漫步长街,享受着那种既有烟火气又静谧的氛围,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走的很慢,左顾右盼,处处都是故地,但却没了往常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路过一条小巷。

    三四个青年窜了出来,或持斧头,或抓匕首,待看清周牧面庞后,又都色变,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周牧是在这几条街长大的,这些混混也都认识他,

    尽管混混们并不知道他进了太白武馆,却也是绝不敢招惹的。

    周牧也自不会去计较,继续漫步着,连过数条长街,

    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到了六十六街,走到了武馆旁。

    “二师兄?”

    他诧异,看到武馆大门外,王冲和正蹲在那儿,抓着一根小木棍,在沙地上画着些什么,

    此时二师兄闻声抬头,可以看见面庞很憔悴,双眼中满是血丝。

    “小师弟啊......怎的来这么早?”

    王冲和微微咳嗽着,头也不抬,机械般的继续在沙地上演画九宫八卦。

    “师兄你这是......”

    恰此时,木棍折断,王冲和僵硬的将断掉的木棍丢在一旁——那儿已然堆着十几根断棍了。

    他呆呆道:

    “就那天的事情,我们命格中都有一片古战场,充斥尸骸和血,那是很不详的征兆,是天启......我想算明白究竟。”

    说着,王冲和狠咳了一声,带着血迹。

    周牧连忙上去搀扶,身心皆轻感散去,危机感又涌现:

    “二师兄,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你这般算卦,对自己损伤很大吧?”

    “嗯。”

    王冲和抬起头:

    “卦算之道,是窥天机,求未来,自然凶险万分的......不过我必须去算。”

    “师兄......”周牧想劝,却被王冲和抬手拦下。

    “小师弟,你不明白我看到了什么......你不明白......”

    王冲和后退了几步,跌撞在有些裂纹的武馆院墙上,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

    “我以血脉秘法,沧桑寿数,窥望天数,看到一个伟岸的生灵,带着杀机,正在向这座城走来......”

    他复又扑在沙地上,喃喃着听不懂的词,状若疯魔,咬破手指,在沙上画着八卦,算着天数。

    “我看了一个晚上,我看不到生机,我看不到......”

    王冲和忽然凝住,恍惚间,天数交织,他于天数中‘看’清楚了那‘走’向此城、带着杀机的伟岸生灵,

    那生灵背负‘灭绝’二字,戴着龟裂的箍,脑袋上长着灿银的角,身绕链锁,脚踏血光。

    模糊的天数中,伟岸生灵行步间,头上银角越发灿烂,脚下血光也越发盛大。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王冲和嘶鸣一声,俯地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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