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不反对孙儿出使墨家?”
见叶定边听后静默原地,久久不语。
叶玄随即问道。
“反对?爷爷倒是想反对,可既然是陛下定下来的,而你又没生出什么异议,我若是再反对,还有意义吗?”
“可是……”
叶定边凝视叶玄,脸上浮现浅笑。
“你是觉得爷爷会担心你前去南晋会面临生命危险且这些年我叶家与墨家一直老死不相往来,彼此敌视,而会劝说陛下另择人选是也不是?“
“嗯。”
“呵呵,你这般想倒也正常!想我叶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匹千里驹,而且还是个能文能武超级天才,爷爷自是珍视不已,不希望你出任何的差错。”
“不过你也要明白一点,千里驹是跑出来的,而不是圈养出来的,也就是说,你之才能是要放在明面上,放在朝堂、放在这九州天下方能显现。若是爷爷一直将你困在叶家,困在小小的长安城,千里驹也就名不副实了。”
“再者,这次你毕竟是替陛下做事,陛下既然选择了你,说明他对你依旧器重,另外便是此次南晋之行,只怕也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爷爷的意思是孙儿这次去往南晋,会遇上一些麻烦?”
叶玄眉头轻扬了一下。
“显而易见不是吗?”
“不要忘了,你今日的名声大抵是建立在碾压南晋柳生和其他学子之后得来的。而南晋国这两百年,由于窃居了前朝大梁的文化遗产,一直以儒道正统自居。你的行为与当年横推了南晋半个文坛的孔半圣几无二致。自是有不少人对你恨之入骨。”
“只不过平日里你在大靖,他们还不能把你如何。可你这次前去南晋,对于他们而言,那可就是报复的机会来了。”
“而且在他们眼中,你竟敢单枪匹马的杀将过去,无异于是想效仿当年的孔半圣,一些心思敏感之人,必然对你深恶痛绝,少不得要找你的麻烦。”
“哼!那便让他们找好了!孙儿不主动惹事,却也不怕事。他们若真想挨踩,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孙儿,还怕他们不成!”
“你小子……向来这么自负。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是听说,南晋进来蹦跶出来不少天才人物,对你怨念颇深,惹上了他们,少不得一堆的麻烦。”
伸手抚了抚胡须,叶定边嘴上虽是埋怨,脸上却满是慈色。
“天才,小爷我踩的就是天才。爷爷,您说,若是我这次把南晋一干天才全踩在脚下,明年的临安文会,他们还敢蹦跶吗?”
“那我劝你最好莫要这般做。”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忘了此次出使南晋的真正目的了?你是要与墨家商议归顺事宜的,你最紧要的事情是把此事办妥。若是一位的为了凸显自己的才学而对南晋那些天才进行打压,难保不会泄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倒也是。”
叶玄神色一凛,轻轻颔首。
“这些南晋人向来喜欢玩一些阴险手段,在我大靖尚且阴谋百出。若是再南晋,还指不定折腾出什么出来,若是让他们扒出来孙儿的真实目的,的确是个麻烦事儿。”
“所以,爷爷劝你能忍则忍,实在不能忍再出手。小角色不必理会,如此既可以凸显你的胸襟,也可以彰显我大国的气度。至于那些实在是不长眼的,也要予以回击,这类人最好就是直接狠狠的踩死,如此方能震慑住绝大多数的宵小。”
“当然,你既是打着认亲的旗号。想来到时候你那外公也会照拂你一二,清扫一些身边的苍蝇的。”
“嗯!”
叶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抬头看向叶定边。
“爷爷,您说墨家在南晋好端端的,真就是因为那所谓的第一天才和孙儿的缘故,做出归顺的决断吗?”
“孙儿怎么都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呵呵,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两点,甚至说这两点都只是次要。”
“那?”
叶定边扯动嘴角冷笑一声。
“你的外公墨沧海是一个将家族利益看得极重的人,这老东西谋划任何一件事必定将家族的利益得失放在首位,为此,甚至不惜牺牲儿女后辈的幸福。从这一点上,作为家主他极为的称职。可作为父亲,长辈却又奇差无比。”
“此次他遣人来我大靖意图归顺,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墨家在南晋的根基有些不稳了。”
“您是说南晋皇族萧家准备对墨家动手了?”
叶玄神情猛然一震。
“恐怕是!”
“可是墨家不是与萧家联姻了数百年,早已经盘根错节了吗?这种情形下,两者应该互为依靠才是,为何会?”
“联姻?哼!前朝大梁还与北境的游牧民族联姻呢,到头来又如何,北境游牧民族,不论是突厥还是戎狄亦或者小小的云国,只要见大梁势衰,还不是疯狂的扑上来犹如野狼一般撕咬?”
“这天地间于小门小户的普通百姓而言,最稳固的关系是亲情。而对于大家族,大门阀乃至于国与国,最稳固的永远是共同利益。”
“以往墨家与萧家共同利益颇多,自是可以平安无事。可眼下,情形大有不同了。”
“有何不同?”
叶定边的神色倏然变得凝重了不少。
“谍子来报,南晋老国主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南晋国内各方势力将在之后迎来一次大洗牌。“
“若是所料没错的话,当时墨家押宝出了问题,以至于其对于墨家在南晋的未来感到堪忧,才会选择与我大靖接触。“
“爷爷,您觉得除了六皇子,目前南晋的几位皇子谁最有可能上位?”
“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人?”
“不错!”
叶定边重重点头。
“此三人背后都有大的家族支持,而且手中都握有兵权。三人的实力几乎旗鼓相当。若没有柳如风这个变数,三人谁最终赢得君位都不奇怪。”
“那爷爷的意思,柳如风得这君位的可能性最大了?”
“也不尽然!陛下虽寄希望于柳如风,可说到底能操作的空间却是极其的有限。而今我大靖要对付党项,便不可能对南晋给与太多的压力,这种情形下,想要确保柳如风登基,困难颇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先前所说的三人争斗的厉害,未必就不会形成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情况,到时候柳如风平白捡一个国主做,倒是也不无可能。”
“若是这样,似乎墨家也就没有归顺我大靖的必要了吧?”
“那可不尽然!”
“不尽然?”
叶玄神情再次浮现不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