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你是该死,但绝对不是现在!你若死了,朕去哪里找人领兵攻打党项去?”
“党项?”
永盛帝一句话。
让跪伏下身准备承担罪责的叶定边整个人愣了一下。
不光是叶定边,便是叶玄也被永盛帝这突然的拐弯给搞的有些懵。
“陛下,您……您不是说针对南晋……”
抬起头的叶定边一脸懵逼。
近几日兵部商议的各项事宜都与南晋脱不开关系。
这突然间又调转向党项却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此事稍后再提,先说你放走长乐一事。”
“呃……是!”
见永盛帝再转过话题来。
叶定边立时又老实起来。
“你当真以为十八年前那件事朕一点都不知道?若不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能把人送出去?”
“老臣……老臣猜到了。”
“既然猜到了,那为何等到现在才认罪?”
怒瞪双目,永盛帝质问。
“陛下,老臣,老臣心有怨念且有一些私心……”
叶定边一番沉默之后,猛然抬头看向永盛帝。
此时,他老脸微微抽搐,双目也是发红不已。
“陛下,定国公他是冤枉的,陛下当年明明可以放过他们一家老小,可最后却一意孤行,致使定国公一家老小两百余口成为刀下亡魂……”
“爷爷……”
旁边,叶玄没想到爷爷突然这般大胆,直接指摘永盛帝。
当年的事情,即便真的是永盛帝错了。
爷爷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指责陛下才是。
此乃大忌。
可今日,爷爷本是来负荆请罪的,怎么突然聊了几句,来了这么一茬。
这要使永盛帝一怒。
只怕叶家也要步步国公一家的后尘了。
“玄儿,爷爷知道我在说什么。”
见叶定边眼神锐利,叶玄欲言又止。
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同样,永盛帝也是眉头紧皱,望着叶定边。
“陛下,定国公一脉世代忠良,守卫我大靖边境,立下汗马功劳。于我大靖有大功,可陛下只因为几名奸佞小人的谗言,便对定国公等人定罪,当真不觉得有失妥当吗?”
“那你是觉得定国公一案,错都在朕了?”
“老臣不敢这样说,老臣只是觉得,陛下完全可以网开一面,放定国公一条生路,哪怕是罚没家产,贬为庶民也总好过满门抄斩啊,陛下,您可知当年此事发生,寒了地下多少老臣的心啊?”
“陛下登基本想励精图治,开疆拓土,然定国公一事,直接让我大靖将士心寒不已,这才出现了大面积的告老还乡的情况,以至于我大靖军队无将可用,不得已陛下对外宣布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倘若当初陛下能网开一面,此种情形绝对不会发生,我大靖这一统天下也将提前进行,说不得陛下而今便已经成为九州共主……”
旁边,叶玄眼珠子瞪大,人都有些傻了。
什么个意思。
坊间不是一直传的都是永盛帝当年乃是因为先帝连年征战,大靖军队困乏,国力损耗巨大。
为了恢复国力,与民生息才选择休养生息国策的吗?
就连爷爷平日里也经常这般说。
可听今日所言,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像是定国公义一寒,寒了不少老将的心。
直接出现了大批老将告老还乡的情况。
最终导致永盛帝本想开疆拓土的意愿延缓了十八年还要久?
我了个擦的。
到底哪个才是历史的真相?
叶玄心底有些懵逼。
“够了!”
突然间,永盛帝一声怒吼。
正欲继续俗话的叶定便直接闭嘴。
永盛帝凝视着叶定边,眼神之中已然浮现杀机。
“若不是念你这老东西这些年对朕忠心耿耿,叶玄这小子又是朕女婿,便是今日你这番话,朕就能治你个欺君之罪!定国公乃是被冤枉的,谁与你说的?嗯?”
狠狠瞪了一眼叶定边。
永盛帝质问。
叶定边随即一愣,眼神忽变。
“陛下,难道……”
“朕当年能斗到誉王上位,就是那般昏聩之人,就那么容易受小人谗言影响?若如此,当年你在北境领兵被突厥大败,损失三万余人,朕是不是要将你叶家满门抄斩,嗯?”
“陛下,臣之兵败,罪责非在臣,而是因为平远侯按兵不动,致使突厥援军大摇大摆从起防区经过,以至于臣之大军被前后夹击……”
“朕知道!朕调查过,若没调查,你觉得你还有命在?”
永盛帝压低声音,语气冰冷。
“朕连你兵败的事情都能调查个水落石出,定国公一脉,乃是我大靖护国柱石,几名奸佞小人向朕诋毁定国公,你觉得朕就会轻信?”
叶定边老脸又是一变。
他没敢再说什么,而是直直的盯着陛下。
“朕告诉你,定国公谋反乃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以为平远侯为何按兵不动,为何让你兵败,若无人在背后指使,他有那般大的胆子?”
“什么,陛下,您是说平远侯是受了他人指使?”
“你以为呢!”
“是谁?”
“你难道猜不到?”
“定国公,这……这怎么可能?老臣与定国公情同手足,他怎么会……”
叶定边瞳孔是忽然收紧,不敢相信。
嘴里更是喃喃自语。
“怎么会,人的野心一旦膨胀,任何阻碍他野心实现的人,都会成为其障碍,对于他而言,你便是那一道障碍!”
“我?”
“不错!朕与誉王争夺皇位之时,定国公便已经有了谋反之心,他们这一脉,忠于我赵家两百余年,终究是按耐不住内心的野心,想要取而代之了。可若仅仅靠着他们自己,自然无法实现,于是他们便盯上了突厥!”
“原本,朕与誉王在长安城内争得头破血流,定国公本可与突厥联络,进犯大靖,让我大靖陷入兵乱,如此他便可挟重兵起事夺得天下。可怎奈你这老东西一根筋,任凭朕与誉王争的头破血流,依旧死死将党项、突厥挡在关外,挫败了定国公的计划。”
“后,他又引突厥进犯我大靖边关,指使平远侯对你不救,放突厥大军经由他的防区对你造成合围,意图便是让治你兵败之罪,将你叶家满门抄斩,如此,西北边境便尽皆在其手中,自然他便可第二次密谋引突厥大军入关,行谋反之事。“
“殊不知,朕早就洞若观火!”
“那朝堂上那几名进献谗言的朝臣?”
“是朕特地安排的,定国公如日中天,若无人带头,朕又如何查他?同样,定国公于我大靖兵营影响巨大,朕若不制造其是被冤枉的假象,缓和一下矛盾,朕的江山又岂能做的稳当?”
“可笑你这老蠢东西,还真以为那老东西是被冤枉的。”
“老臣我……”叶定便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