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也顾不得泡糖水,一把接过勺子,就塞进了中年男人的嘴里。
他虽然昏过去,但是身体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张开嘴,饥渴的吃下了这口红糖。
谢昭将汤匙还给谢恬,道:“去倒一杯温水来,给他喝下去,再看看家里的馄饨吃完了没,没吃完给他下十个,吃完了就下面!要快!”
谢恬急匆匆跑去了。
而谢诚则是和谢昭两人,一左一右将中年男人搀扶起来,扶到了八仙桌旁,谢诚又用两条长板凳,合并在一起,让中年男人躺在了上面。
谢恬端了一碗水过来喂他。
温温热热的水,一点点被中年男人呢喝下,他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有反应了。
谢昭重重舒了口气。
他走到门口,看着刘翠花和王二癞子,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刘婶子,咋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在我家门口打起来了?”
这年头,在别人家门口打起来可不是什么吉利事儿,尤其是在年关里。
刘翠花这会儿见着谢昭,那简直是财神爷,当下赶紧三下五除二的说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呀谢二侄子!是这王二癞子做的事儿我看不下去,我可是做好事!说公道话!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生气可别生气你刘婶子的气呀!不然我可真要冤死!”
原来刘翠花是过来送螺蛳的。
这些天来,她送得最勤快,也最多,结果今天一来就瞧见了这档子事儿!
那王二癞子,居然一脚踹在了魏老师的心窝里,叫他直愣愣就倒下去了!
再一瞧,王二癞子手里拿着的破篮子。
可不就是当初自个儿匀给魏老师的那一只吗?
感情这是抢螺蛳呢!
刘翠花和魏老师有些交情,看不下去,这才气冲冲的冲过来对着王二癞子劈头盖脸的骂。
她一口气说完,眼睛看向谢昭,眼珠子一翻,道:“谢二侄子,王二癞子是啥人,咱们村子里大家伙儿可是有数的!他前段日子还因为偷了老赵家的鸡被关进去蹲了几天呢!这种人,他说啥话你都别信!打心眼儿里坏坯子!”
王二癞子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猛地抻着脖子,瞪红了眼,像一只炸毛的鸡,大声骂道:“谁坏坯子呢?你骂谁?我都改造出来了你还搞歧视!信不信我去告你去!”
他大声嚷嚷,周围石水村的乡亲们终于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指责他。
“王二癞子!你要是有种就不该欺负人魏老师!你这玩意儿也忒不是东西!他辛辛苦苦捡来的螺蛳你也要抢!太气人了!”
“就是!魏老师多大年纪了?都够当你爹了!你个王八羔子,刚出来就惹事儿!”
“这螺蛳你还给魏老师!不然我们可对你不客气了!”
王二癞子也愣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气势明显短了三分。
到底是怕人多。
可他又瞧着自己手边的这一篮子螺蛳,少说有十几斤!
那可是六七元钱呢!
他可舍不得!
“哼!甭管你们咋说,这就是我自个儿捡的!你们爱怎么滴怎么滴!”
说完后,王二癞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交叉,仰着头,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
院子里。
魏庆之终于醒了。
他脸色青如菜色,胃部饿得抽痛,更是觉得头重脚轻,下一刻就要昏倒。
可是刚才谢恬给自己喂了红糖和温水,让他一点点清醒过来,只是,却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胃部的饥饿和抽搐的痛。
“过,过分!”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王二癞子,可憋了半天脸色都快涨红了,却又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词,最后才挤了个没什么杀伤力的词出来,“真是鸡鸣狗盗之辈!不知羞耻!”
谢昭:“……”
“您少说些话,我来处理。”
谢昭回头对着魏庆之道。
魏庆之才说两句话就喘,又气又饿,听见谢昭的话,他才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王二癞子拽着篮子不放手,看着谢昭大声嚷道:“赶紧称一称,我要现在就结账拿钱,我可还等着换钱吃饭呢!”
他耍无赖第一名。
谁能耍得过他?
哼。
到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想自己吐出去?
没门儿!
他就不相信,公安同志会因为这么点事儿就上门!
再说了,螺蛳写名儿了吗?
会喊人认主儿吗?
他魏庆之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呸!
没门!
谢昭笑了笑,盯着王二癞子,道:“抢来的东西,是赃物,我可不收。”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抢来的了?有没有证据就乱说话?!”
“你裤腿上一点泥巴都没有,你敢说这螺蛳是你自个儿捡的?”
谢昭耸耸肩,又道:“咱们村谁家篮子都做了记号写上名字了,你确定这篮子是你的?”
王二癞子眼珠子一瞟,果然瞧见把手上头写了个“魏”字儿。
他抻着脖子不说话了,可愣是不肯将螺蛳还回去。
谢昭又道:“偷东西判的不重,可抢劫的罪名,要重的多,我听说有人抢了三元钱就拉去蹲个十几年监狱的,在里头被人差点儿揍死。”
他拉长了音调,似乎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看着王二癞子手里的那一篮螺蛳。
“这一篮子得有个七八元钱了吧?枪毙也能争取争取,毕竟你是再犯,得加重处罚打击!”
啥?!
王二癞子瞪圆了眼!
这么严重?
他惊疑不定,脸一下子白了起来,那监狱里头自个儿是蹲过的,滋味不好受!
他也的确听说过抢劫和再犯判得更重,这一篮子螺蛳,就要吃枪子儿?
那岂不是亏大了!
可是,这到手的钱,难道要自己交出去?
他不甘心!
心里头天人交战,半晌后,众人一脸错愕看见王二癞子猛地起身,拎着篮子就冲到了外头的池塘边,而后,猛地连螺蛳带篮子扔了进去。
“操你妈的!想让老子还回来,你们自个儿去池塘里捡吧!”
说完后,直接逃得人都没影儿了。
众人:“????”
这小子,也太过分了!
魏庆之气得猛地站起来,脑袋却又晕得天昏地转,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竖子!竖子尔!”
他气得大骂。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茫。
竖子?
树枝?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