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旭日,已然从东方悄然升起。
明亮的暖光穿过敞开的殿门,照到陆鹤鸣魁梧的身躯上,只给众人一种仿佛老天为陆鹤鸣披上了智慧战衣的感觉。
所有人都觉得,此时的陆鹤鸣,在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只是听陆鹤鸣的讲述,他们就能知道凶手为了隐瞒钱正是死于这里的真相,究竟做了多少事。
箭矢刺穿钱正的心脏,必会溅出血迹,可佛像上除了那处被箭矢撞击出的痕迹外,没有任何血迹残留。
便是被撞翻在地的灰尘,此时也看不到丝毫。
凶手有多谨慎冷静,肉眼是能看到的,倘若他遇到的是其他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晓真相……但结果,他遇到了陆鹤鸣,这个武将中最奇葩的存在!
这才多久啊,凶手那费尽心机的手段,就被陆鹤鸣给识破了。
以至于,让众人在这一刻,都有些怜悯凶手,他们在想,凶手心里此刻肯定十分心塞吧,毕竟在此之前,凶手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他会被一个看起来只会用拳头的武夫,给用脑子完虐。
程咬金忍不住道:“凶手为何要杀钱正?钱正又为何要来到这里,爬到佛像上?”
听到程咬金的话,马三思等人也都看向陆鹤鸣,他们同样好奇不已。
“这个……”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视线落在了孙二身上,意味深长道:“就得问问孙二了。”
“我?”
孙二听到陆鹤鸣的话,见众人皆看向自己,表情不由一变。
他连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在房中睡觉而已,谁知钱正出来上茅厕,结果却来到了这里,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要爬上佛像。”
“不知道?”
谁知陆鹤鸣闻言,却是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睡觉,能睡出一身的泥巴来?”
“什么?泥巴?”
众人闻言,连忙向孙二的身上看去。
果然如陆鹤鸣所言,孙二的腿上,衣袍上,都沾了不少泥点子。
陆鹤鸣淡淡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昨晚在用斋饭时,你的衣袍还算干净,怎地睡一觉起来,反倒像是在泥坑里滚过一般?怎么?你昨晚是在泥坑里睡的觉?”
“还是说……”
他呵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在用过斋饭后,除了自己的房间外,还去过其他的地方?”
“我……”
孙二听到陆鹤鸣的话,表情不由一僵。
他张着嘴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而他的这个反应,顿时让众人了然起来。
明白陆鹤鸣没有说错,孙二心里果真有鬼。
“孙二,你究竟在隐瞒什么?”程咬金跳下佛像,登时怒声质问。
可孙二只是摇着头,喊着冤。
陆鹤鸣见状,也不再等孙二开口,直接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还记得孙二与钱正房里的东西吗?”
“东西?”
程咬金心中一动:“卖艺的道具,还是包袱里的那些东西?”
陆鹤鸣点了点头,他看向众人,道:“刚刚我与程将军检查孙二与钱正房间时,仔细翻看了他们装着道具的箱子,以及柜子里的包袱。”
“在箱子里,我发现了用于表演蒙面飞刀的道具,而那些道具,都被雨水打湿了,甚至箱子里还存积着一些雨水。”
“同时,我还发现,那些飞刀表面,都生了锈,看起来锈迹斑斑。”
说着,他看向孙二,淡淡道:“对于以卖艺为生的人来说,卖艺的道具,就是他们吃饭的东西,和读书人的书籍一样,无比重要。”
“所以,正常来说,这种如命根子一样重要的道具,就算自己淋湿了,都不该让它被雨淋到一点,更别说让它生锈了!”
众人闻言,顿时看向孙二。
房遗直目光闪烁,心思聪颖的他,迅速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道:“所以,陆校尉你的意思是说……孙二他们对那些卖艺道具,一丁点都没有保护的想法,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卖艺之人?那只是他们隐藏身份的手段?”
“什么?”
“不是卖艺之人?”
狄谦等人眉头都不由皱起。
孙二则面色一变,连忙道:“你别乱说!我们怎么就不是卖艺之人了?我们就是稍微粗心一些罢了。”
“粗心?”
陆鹤鸣见孙二反驳,勾了勾嘴角,道:“所以,你们的包袱里,装着盗墓专用的阴阳镜、水火鞋,也是为了卖艺?”
“什么!?阴阳镜?水火鞋?”
“他们带了这些东西?”
众人顿时紧紧地盯着孙二。
程咬金不由蹙眉回想,忍不住道:“你说的水火鞋,是他们包袱里那双不知用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鞋子?那阴阳镜,就是那个三角铜镜?”
陆鹤鸣微微颔首:“一般盗墓,都会在夜晚行动,天气会比较冷,所以他们需要一双足够暖和的鞋子,同时一些墓穴里,会有水进入其中,那些水里,也许会混杂一些原主人为了防止墓穴被盗留下的毒物。”
“故此,盗墓贼们,会专门制造一双可以避水的鞋子……而这,也是为何孙二刚刚会说,钱正不喜欢鞋子里进水,这已经算是他们盗墓贼的职业习惯了。”
“至于那个三角铜镜,程将军可还记得上面镌刻的字?”
程咬金点着头:“当然,上面写着升官发财,当时我还说他们升官没有希望,发财更难……”
谁知陆鹤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其实,程将军误会他们了,他们可没想过做官升官。”
“什么?”
“那升官发财四字,其中的官,其实是谐音,这个官真正指的……是棺材!”
棺材!?
程咬金猛的抬起了头,直勾勾看着陆鹤鸣:“所以,他们真的是盗墓贼?”
陆鹤鸣点着头:“那三角铜镜,其实是盗墓贼常用的阴阳镜,用来辟邪。”
“阴阳镜,水火鞋,还有那明显是为了隐藏身份所用的卖艺道具……”
陆鹤鸣平静看着孙二,道:“现在,还要继续狡辩吗?”
“我……”孙二张着嘴,最后却哑口无言,再也无法喊冤。
陆鹤鸣呵呵一笑,道:“所以,钱正昨夜之所以会离开,根本就不是为了上茅房,而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吧?”
“还有你……”
他扫视着孙二身上的泥点子,道:“你应该也与钱正一样,同样去找了吧?只是钱正找的是佛殿,你嘛,去的是其他地方!”
“等你按照约定返回房间后,你却发现钱正没有回来,所以你前去佛殿寻找,这才发现了钱正的尸首。”
“孙二……”
他双眼深邃,给孙二一种自己在其面前,根本无法隐瞒任何秘密的巨大压迫感,便听陆鹤鸣缓缓道:“你说,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