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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庶女亦安 > 11 风波

11 风波

    李夫人很亲热地挽着陆氏的手进到宅子里,对于陆氏把庶女和嫡女打扮地差不多这点,并没有几分诧异。她想给儿子说定陆氏的女儿也正是因此,能对家中庶女尚且如此,对未来的小姑子一定也没话说。

    将人引到花厅,李夫人笑着对女儿道,“秀姐儿,好好招待你这几个姐妹。”回首又对陆氏笑道,“咱们先赏赏花,说说体己话,等会儿到水榭看戏去,午膳就摆在那里。”李夫人说是花宴,自然不止赏花,还带看戏。请的是有名的越剧班“惜香社”,唱的是三元及第。

    秀姐儿今年十四,看起来落落大方,面容和李夫人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团和气的模样。

    “咱们一处说话,不和我娘她们一块儿。秋香,上点心。”李云秀牵了亦宁的手,对亦真几人甜甜一笑,很活泼的样子,又吩咐自家丫鬟上点心。

    亦安几人从善如流,和李云秀坐到花厅旁边的雅间去,正好可以看到水榭旁边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碗大的花苞层层叠叠。小丫鬟推开轩窗,一阵风吹过,顿时充满荷花的清雅香气。

    花厅那边摆得却是名贵菊花,玉壶春、绿牡丹,还有十丈垂帘,亦安只略略瞧过一眼,便知道李夫人为了这场花宴,花的心思实在不少。

    这些贵妇人大多借着宴会的名头交际,虽然重点不在赏花,却也在面子上做到十分。

    “听说素姐姐和泉州陈氏定亲了。”小姑娘们聚在一处说话,不自觉的地就朝着八卦的方向去了。

    泉州陈氏是大族,却和应天相隔千余里,若是出嫁,只怕余生再难相见。

    “怎么说得那样远?”亦宁有些惊讶。云秀口中的素姐姐是江苏按察使的嫡次女,一向和李云秀交好。

    “之前不是说和朱家在相看吗?怎么忽然就和陈家定下了?”亦安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朱家也是江南大族,朱家的公子即使不读书考举,也自有一份产业。更何况按察使刘夫人给次女说的这位朱公子,也是今年的秋闱,若是得中,便是举人了。刘夫人次女嫁过去,便是正经的举人娘子。

    李云秀一脸讳莫如深,“朱家那位说是无意,腰上挂的却是淮安知府家三小姐做的荷包。”淮安陈知府家的三小姐,是庶出。

    “私相授受?!”这下连亦真都惊讶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在婚事上的发言权十分有限,一般都是双方父母觉得合适,便定下了。像陆氏这样会过问自家儿女的,还是少数。

    “那倒也不是,朱家那位没有明说,只是明言拒绝了刘家这桩婚事。”

    可他腰上光明正大挂着陈姑娘做的荷包,亦安心道。若非有心,旁人怎会知晓?

    对于这位陈姑娘,亦安印象不多,往日里几家夫人宴客,陈姑娘都是默默无闻的,不成想今日听了这样大一个爆料。

    不过只看父亲官位,陈知府是明显比不上刘按察使的。而且刘姑娘是嫡出,陈姑娘却是庶出,这桩婚事在朱公子的母亲看来,自然是陈姑娘比不上刘姑娘。

    “那陈家小姐呢?”亦安还是问了一句。

    李云秀轻轻看了亦安一眼,同样笑道,“也说了人家,是沧州人。”没说是哪一家,只怕是比不上泉州陈氏的。

    亦安默然。也是,一个庶女,又和按察使家的千金起了冲突,虽然没有摆到明面儿上。可就那一个荷包,就让陈夫人把庶女发落到沧州去了。

    一南一北,都在千里之外,两人的命运,却不尽相同。

    仿佛刘、陈两家姑娘的事只是一个插曲,李云秀很快说起了别的话题。

    不多时,李夫人请的几位夫人都到了。

    漕运总督王夫人,都指挥使孙夫人,都转运使周夫人,江宁知府沈夫人,扬州知府何夫人还有徐州知府杜夫人。

    另外还有金陵本地的名门大族,张家、朱家、谢家的几位夫人作陪。其中张家夫人正是陆氏的亲家,张夫人的女儿和陆氏的儿子已经交换庚帖,只等白尚仁秋闱一试,便可成亲。

    花厅里顿时热闹起来,雅间里也坐满了小姑娘。李夫人满面笑容,“咱们今日好生乐一乐,都别拘束,只当自己家里。”

    李夫人请的都是官位相当人家的夫人,最低也在四品,都是诰命夫人。却不见按察使家的刘夫人和淮安知府陈夫人,这两位夫人往日也是列席在座的。

    雅间里坐的都是未婚的姑娘家,张家姑娘被自家亲娘拘在家里绣嫁妆,今日却是无缘相见。

    巧的是,几位官员夫人带来的都是嫡女,只有沈夫人家里没有嫡女,带了庶女来。而江南本地大族的几位夫人,却是嫡女、庶女都有带来。

    其间好几位姑娘的眼神扫过亦安腕间的宝石金镯,认识的自然知道是陆夫人看重庶女,不认识的还只当这是哪家的嫡女,这家嫡女确实多了些。

    亦安稳如泰山,对旁人若有若无的打量丝毫不放在心上。

    “清姐儿,你哥哥作甚戴了那个荷包出来?素姐儿可没得罪过他,如今只能在家中备嫁,连咱们这些人的面都见不得了。”说这话的是漕运总督家的二小姐,她一向和刘妙素交好,时常宴饮也是两人坐在一处。没想到好姐妹一朝远嫁千里,这会子自然忍不住要问,面上也没有几分好颜色。

    被问话的是那位朱公子的胞妹,此刻涨红了脸,喃喃道,“我也不知道那个荷包是旁人做的,在他身上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是陈姑娘的荷包。”说起这个,朱柔清也是满腹委屈。明明是两家结百年好合的喜事,却偏偏让自家哥哥拒绝,还牵扯进甚么荷包来,真是有口也难辨。

    按察使家和淮安知府家都没人来,朱家却被请来,李夫人的态度可见一斑。王二姑娘却偏偏提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怕刘家姑娘在王二姑娘心里的分量不低。王夫人是所有官夫人中丈夫品级最高的,王二姑娘又自来十分受宠,这幅脾气从来没有压制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怎么不见旁人丢了荷包,偏偏是那位陈姑娘,谁又知道这里面的事,如姐儿,还是少说两句吧。”都转运使家的四姑娘劝道。

    可细听这话,分明把矛头指向陈姑娘。是啊,怎么偏偏是她的荷包丢了,又挂在朱公子的腰上,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王二姑娘横眉,“我可没说这关陈家姑娘什么事,清姐儿你哥哥怎么偏说那荷包是陈家姑娘的。”看来王二姑娘并没有因此迁怒陈姑娘,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本来朱公子说不想和刘家结亲,事后却偏偏拿了那个荷包出来,问是哪家姑娘掉的,要亲手奉还。这一来二去,结果也已经分明。朱家公子毫发无伤,牵扯进来的一嫡一庶两个姑娘,都纷纷远嫁。

    平白无端惹出这一场风波。

    “咱们可都把自家荷包看好,没来得让旁人捡了去。”王二姑娘这番话一说出口,场面瞬时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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