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别墅入口，唐夭打开灯，疲惫地开始换鞋。
即使父亲母亲现在深居简出，很少参加上流社会的活动，葬礼上还是冒出一堆亲戚攀扯甚至分财产，她应付得身心俱疲。
还好唐家大部分流动资金都被她作为嫁妆带到了周家，投入了合并后的周氏集团，这群人拿不到什么，只能无功而返。
唐夭打开电话，找到游戏音乐项目组的负责人。
“喂，小王，把‘逆神’预备发布的所有游戏音乐成品都再给我发一遍，我检查一下。”
“唐姐，你不是把音乐总策划的位置让给柳慧舒了吗？这最新版的音乐成品涉及机密，不能发给你了啊……”
电话那头的小王支支吾吾，说出的话却让唐夭一愣。
柳慧舒这个名字，唐夭并不陌生。丈夫周天明的大学白月光，在周氏集团濒临破产的时候选择了去国外进修。
三年过去，周氏集团现在蒸蒸日上，她是想回来作妖了？
“你说我把音乐总策划给柳慧舒了？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啊，总裁亲自给我们说的。他还说您以后都会退居幕后，不再参与公司的任何事情。”
周天明？
二楼传来脚步声，唐夭道了句谢挂断电话，随后看向周天明。
“你把我音乐总策划的位置给柳慧舒了？”
“哦，忘了跟你说了。”周天明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昨天看你为了岳父岳母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我就打算今天说的。”
“所以，这是真的？”
周天明点点头。
看着男人轻描淡写的表情，唐夭有一瞬间怀疑他们聊的不是一个问题。
“音乐总策划是我拼了命争取来的，为了这次的作品我甚至在殡仪馆加班累到晕厥，你怎么能把我的成品连带位置都送给别人？”
“慧舒不是别人，她这几年在国外修的都是音乐，比你会设计。这不叫送，她根本看不上你那些成品。”
“会设计就别用我的，最起码这一阶段的负责人应该一直是我。我刚设计完你就换人，到时候策划名单不是要以她为首踢了我？”
“就一个名单而已，唐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周天明皱着眉心，一脸无奈，“我知道岳父岳母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
“对啊，你就是知道我忙着办爸妈的葬礼发现不了问题，所以才拿着我的东西肆无忌惮地讨好柳慧舒！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唐夭质问完，忽然想起自己在礼堂忙前忙后时，听到的电话。
那时站在阳台的周天明脸上笑意盈盈，丝毫没有爸妈去世的悲伤，他的嘴里还说着“接风洗尘”、“礼物”什么的。
唐夭只以为那是周天明准备宴请什么朋友，现在想来，她的作品和她的位置，就是周天明给柳慧舒接风洗尘的礼物吧。
“夭夭，你太自以为是了。慧舒能力比你强不知道多少，我把音乐总策划的位置给她不是讨好，是为了公司发展。”
“好啊，既然你说她比我厉害，那就让她用能力取代我。当初我要做音乐总策划，你不愿意，还记得那时你是怎么说的吗？”
周氏集团和唐氏集团合并后，唐夭想要音乐总策划这个位置，但周天明给她说，周氏集团的所有岗位都必须能者得之，才能服众，这也是为了公司发展。
唐夭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接受了周天明的说辞。为此，她隐瞒总裁夫人的身份，一步步从职场新人做到音乐总策划这个位置。
主公司的人可不少啊，她耗尽心力、披荆斩棘，才从几百个人中脱颖而出，当上这个音乐部门的老大。
既然周天明说她没有柳慧舒厉害，那音乐总策划这个位置还需要让吗？不该是柳慧舒自己来拿？
“慧舒一直在国外发展，照你这么说，回来以后就只能从基层做起。你何必这样针对打压她呢？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你觉得我在针对打压她？”
唐夭简直气笑了。
她从基层做起就是应该的，柳慧舒从基层做起就不公平？
“随便你怎么想，音乐总策划这个位置我绝对不会让给她。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恐怕你早就想好怎么用我的成品给你的白月光镀金了吧？”
“我说了，你的作品慧舒看不上！”
周天明咬牙坚持，但唐夭的眼神毫不退让，他根本无处遁形。
良久的眼神交锋后，男人皱起眉，“是！我是有私心！但这不正常吗？”
正常？
“慧舒出身名门，柳家也是一流世家，她在国外名声大噪，来我们周氏集团当音乐总策划我还觉得是委屈了！”
“名门？世家？你是不是忘了我唐家也是一流世家，甚至底蕴和实力远超柳家？”
“是！但那是以前！现在你爸妈都死了，唐氏集团也已经并入周氏集团，你还有什么脸说唐家比得过柳家？就你现在的背景和身份，给慧舒提鞋都不配！”
“唐氏集团为什么并入周氏集团，你难道忘了吗？当初说好是周氏集团做附庸，你在我们全家面前跪下才保全了周氏集团的商标和冠名！那时的你还说合并后的集团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我……”
“够了！”周天明怒吼出声，“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唐家很了不起？你知不知道，每晚我辗转难眠，想到的都是我低声下气央求你们的场景？”
鼎盛时期的唐家有多少人想讨好，当时就有多少人在场，甚至还有宴会安排的记者，以及一些看热闹的世家子弟。
众目睽睽之下，他双膝跪地，任由尊严被踩在脚下。——那是他终生难忘的屈辱！
“可是，后来我陪你一起跪下的……”
她一直觉得那是自己和周天明最难忘的美好记忆，是曾经共患难的见证，可她现在才知道，只有自己傻乎乎地把这一切当蜜糖……
“你是和我一起跪下的，但那又怎样？若不是我费尽心思讨好你，甚至被所有人嘲讽‘倒贴’、‘不要脸’，你会这样帮我？”
“就算这样，一直以来你爸妈也还是看不上我，甚至到死都在防备我！幸好，现在他们都死了，你知不知道听到你爸妈出意外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原本我还想再忍耐一下，但谁叫慧舒回来了呢？我不仅要把你的位置给她，我还会把周氏集团也分给她，周家夫人应有的，你得不到的，我都会原封不动地给她！”
“你现在乖顺一点，我还能给你把周夫人的位置留着。你如果非要给脸不要脸，那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周天明！你还是人吗！”
曾经的周天明对她嘘寒问暖百般照顾，甚至被所有人调侃“气管炎”。
她以为周天明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为爱冲锋的勇士，可笑她到现在才认清一切！
“从我三年里不断拒绝和你同房的时候，你不就该发现问题了？是你自己傻，以为我是心疼你不想你吃避孕药。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单纯的人，简直单纯到没脑子！被利用都是活该！”
“周天明！你别想我让位！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确实傻，但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所得，她不相信公司现在就是周天明的一言堂！
唐夭拿起手提包，狠狠关门离开，甚至鞋子都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