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狄尚与符南陆续归来,将情况如实上报于贺洲。
贺洲悠悠感慨道:“鲁国公是一个老实人啊,如今也变的不老实了,以后要记得,对鲁国公一脉多一些恩惠。”
狄尚想起鲁妙柔那绝望的凄惨面容,郑重应道:“我会的。”
“不过当下,有一件事想要与舅舅商议。”
贺洲微微扬起下巴,小有兴致的问道:“何事?”
狄尚道:“梦颖背负《天音功》传承,我欲打算,让梦颖以琴音助小妹修行,虽说是临阵磨枪,但以小妹天生玲珑心的根基,说不准真能在境界修为上有所突破。”
在贺洲心里,梦颖的《天音功》是旁门左道。
之前的狄尚是迫于无奈,才让梦颖助力。
若是狄尚不会与赫连乘风交手,贺洲是断然不会让狄尚走捷径的。
修行一事,最重一步一个脚印,偶尔灵光焕发,念头通达时走个捷径,至少还能福至心灵,可完全是通过其余方式走捷径,难免会有损原本的道心。
“大可不必。”贺洲不容置疑道。
狄尚闻言,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贺语出入通幽境初期,元炁虽不算雄厚,但对道与法的理解,通幽境内恐怕无多少人是贺语的对手。
天生玲珑心,本就是天生的捷径,何须再走捷径。
……
京兆尹府。
“传陛下口谕。”
“着京兆府彻查冯赫死因,三日内出结果,不得有误。”常公公在仪仗的拥护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韩略传达旨意。
韩略与府内一众人跪地听旨。
这位京兆府尹大人,心里只觉得有些迷茫,符南来过不久后,陛下的旨意就到了,细想一番,或许此事,只是需要经过自己的手而已,给兵部尚书大人以及天下人一个交代而已。
“臣,领旨。”韩略笃定道。
这座府邸,略有些寒酸,韩略大人也是一个刚正无私的人,亦是一个无趣之人,常公公自然是不愿在这里多做停留,传完旨意后便走了。
待得常公公出门而去后,韩略当即起身对一众同僚下令道:“随我去兵部尚书大人府邸。”
兵贵神速,京兆府的一众官员在韩略的带领下,快速前往兵部尚书大人府邸。
兵部尚书府。
冯越浑身疲惫的坐在灵堂之侧,不经意间瞥了眼那口棺材后,容颜神态顿时苍老了十岁有余。
死了一个儿子。
可他参与的这场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
忽然间,老管家过来轻声提醒道:“老爷,韩略大人来了。”
冯越双眼失神的抬起头,只见韩略缓步来到了灵堂里,虔诚鞠躬致意,为冯赫上香,继而缓步来到冯越近前,轻声安慰道:“天妒英才,还望大人节哀顺变。”
“此番前来,是奉旨调查冯赫死因。”
“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冯赫是在京都之外遭遇不测,韩略管不着这件事,对此冯越也是心里有数。
再者,兵部尚书大人,本身就是实权人物,一些案子,这位尚书大人完全可自行处理。
“暂未调查出凶手是谁。”冯越有气无力道。
韩略一时犯了难,思来想去后,便不在询问,双手作揖深鞠一躬便退下了。
冯越也并无起身相送的力气,由老管家送韩略出门。
“郎中是怎么说的?”韩略向老管家问道。
老管家也没多想,如实说道:“说是我家公子有心病,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家公子与鲁国公之女解除婚亲,一别两宽。”
韩略微点头,道:“无须送我,你们好生打理后事。”
老管家一脸难受,就此止步。
随后,冯越马不停蹄的去了鲁国公府。
……
“我那前女婿出身显赫,然修行天赋不足,且不能人道,所以这门婚事就这么结束了,因涉及到官家颜面,此事并未让外人知晓。”鲁国公满面惋惜道。
韩略闻言,也是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痴情人冯赫公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疾。
对于鲁国公说出来的话,韩略自然是不会怀疑的,朝野上下的人都知晓鲁国公不问政事,从未卷入过任何是非当中。
韩略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作揖拜别,离开了鲁国公府。
刚出门,一位下属便过来禀告道:“大人,给冯赫公子看病的那位郎中,已被我们带回京兆府。”
“大人放心,我们以礼相待,未有丝毫怠慢。”
韩略微点头,随即乘坐车辇打道回府。
京兆府内。
老郎中正襟危坐,两位京兆府的小厮为老郎中端茶倒水,气氛虽肃穆了些,但也算是体面周到。
这位郎中也没有想到,因为给冯赫公子瞧病,公子死了,他还要来到这京兆府内喝茶,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来到这里喝茶。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韩略归来。
“先生无须起身,坐下说即可,此事事关重大,也是迫不得已将先生请了过来,还望先生莫要介怀于心。”韩略微微作揖道。
这位郎中在京都医界德高望重,当初也是险些成为了御医的人物。
郎中主动开口说道:“冯赫公子心里有想不开的事,其实公子之前遭遇的那顿打,并未要了公子的性命,好生休养三五月后,冯赫公子便可痊愈。”
“可到底是怎样的心病,我很难推算。”
言语间,郎中将关于冯赫的药方尽数拿了出来。
韩略接过药方一看,当即心里便有数了,随即对着老郎中再度行礼道:“这些药方暂时交由我,事后再返还给先生。”
“实不相瞒,兹事体大,陛下已传下旨意。”
“待得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我再将药方送还先生。”
陛下都下旨了?
郎中神色一凛,连忙起身作揖应道:“一切以大人为主。”
韩略温和应道:“我送送先生。”
对于靠真本事吃饭的人,韩略一直都很敬重,故而他不顾尊卑贵贱之别,亲自将这位老郎中送出了京兆府。
等到韩略回到公堂后,双眼茫然的看了眼这座公堂的顶梁柱,心底微微叹息,像是一匹力竭的战马。
所有线索都合上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