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嬷嬷看了看拿来的尺寸,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些不准了,我给您量好了,待会儿和其他东西一并送过来。”
“有劳荣管事了。”
林望舒和荣嬷嬷进到房间里去了,外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芙蓉院难道是时来运转?
荣嬷嬷看了一圈离开了,随后冷清许久的芙蓉院,呼啦啦来了好多人。
清扫外面杂草的,重新铺垫路面的,给房间的窗棂换上新窗纸的。
外面残破的几间房子,也被人迅速的打扫了出来。
接着一筐又一筐的木炭,送到了小厨房里面。
这一切都在荣嬷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卧房的床褥早早的被换上了新的,料子不是绸缎,上面的花样也不多,胜在用料实在。
林望舒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将裤子慢慢的脱下来。
早晨跪了那么长时间,膝盖已经见血了。
一上午的时间,血迹干了之后,与裤子黏连在一起。
林望舒咬着牙,慢慢的把裤子给掀开。
彻底脱下来的时候,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海棠拿来温水,一点点擦洗着。
“小姐……”
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海棠看不懂,她只知道自家小姐受了很重的委屈和磋磨。
“嘘,”林望舒比划了个手势,“海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前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嗯!”海棠泪眼汪汪的点点头,她相信小姐说的话,小姐说会好起来,那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敷完药膏,林望舒重新换上裤子,对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清洗的海棠说道:
“海棠,你先给自己抹上药膏,衣服不着急洗。”
海棠想说,我们只有这两条裤子,不赶紧洗出来,之后就没得穿。
还想说,裤子上破了洞,要赶快洗干净抽空补好它。
海棠下意识的话,有很多。
林望舒拉着她的手,朝着一旁示意道:“不一样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没事,我现在、以后,都需要你来帮我。”
看着一旁送来的衣服,海棠似乎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什么叫做会好起来。
海棠身上的伤痕在白天看,十分的触目惊心。
青青紫紫,被棍棒打,被掐的、被拧的,全都是私底下挨打的痕迹。
泪水瞬间盈满了林望舒的眼眶,她别开脑袋,将泪水憋了回去。
日子会好起来的,海棠。
林望舒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暗暗下决心,绝对不会发生前世那样的悲剧了。
海棠送到她身边来的时候,跟她的年龄相差无几。
一团孩子气。
芙蓉院得了老夫人的厌恶,上上下下的日子都不好过。
其他人的奶娘,在府里的日子风光无限。
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巴结,李嬷嬷受不了这个落差,一肚子火全都撒在了海棠身上。
其他人要么是大夫人拨过来的,要么是家生子,只有一个海棠是从外面新买来的,没什么根基。
跟林望舒的年龄又是十分的接近,指桑骂槐,杀鸡儆猴。
种种因素下,海棠成为李嬷嬷最常用的出气筒。
林望舒冲上前去的帮忙效果不大,每次都被拉开,然后被李嬷嬷连哭带嚎的连招,给哄回去。
两个年龄相仿的丫头,就这么彼此依靠着,私底下互相给对方上药。
这么一路扶持着,走到了现在。
前世,在成亲之后,皇子府上的一个妾室,一口咬定是海棠冲撞了她,害死了她的宠物猫。
为了给这个妾室出气,六皇子下令杖责五十大板,海棠受完刑罚,当天晚上就走了。
临咽气之前,一直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小姐,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林望舒无法忘记那一刻的悲凉,这是与她相互扶持十几年的人。
是没有血缘的亲姐妹。
纵使后来查出来,那个宠物猫是其他人害死的。
海棠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思路收回到现在,海棠笑嘻嘻的上完药,说道:“小姐,这次可真奢侈了一把,我把剩下的那些,全都用光了。”
林望舒笑道:“用光就用光了,以后用药我们去府上直接拿,比现在的药效更好。”
海棠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芙蓉院这样的动静,自然在府上掀起了新一轮的讨论。
“我管的什么事?”云华园的小客厅里面,传来重重放下茶杯的声音,“什么叫我管的事儿?
合着这事情现在赖我头上了?”
二房的白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念了几声佛号,“哎哟,大嫂,您消消气,现在府里上上下下,大事小事,不都指望您过日子吗?”
“老夫人心疼孙女,说的气话,您别往心里去啊。”
从老夫人的住处——荣兰堂出来,白夫人就直奔云华园来了。
将老夫人的那番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夫人,表示大小姐得了老夫人的心疼,以后的日子要好起来咯。
大夫人听到“旧衣服”那里,火气腾的一声就起来了。
如果不是当年老夫人如此厌恶,她怎么敢缺了那边的东西?
左右不过一个女儿,又不养着考取功名,给口饭吃又费不了多少事。
老夫人除夕夜震怒,饭没吃完,就把孩子撵回去。
新年没过完,芙蓉园全都找了其他由头,挨了罚。
侯府上下,谁还敢往那边凑?
只要饿不死对方,分到那边的银子,可不就是少了又少,短了又短。
账面上不显,私底下经手的,都要从那边捞一把。
大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现在要显慈悲心了,事情一推四五六,全成大夫人的错了。
大夫人拿到管家权也就才五年的事儿。
到了现在,一些大事儿,老夫人不点头,大夫人还是什么都做不成。
“大嫂,你是没见到那丫头的样子,真是……啧啧,梦儿可比不上,以后咱几家的孩子,那都得往后站了。”
白夫人瞅着大夫人的样子,漫不经心的上眼药。
听到这个话,大夫人冷笑一声,重新坐下来,说道:“这话你说的不嫌磕碜,早上那会儿在院里的就是她吧。”
“嗯。”
黄毛丫头一个,能掀起什么风浪,得了欢心就得了呗,府上的小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