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阮武对张坤二人出手,再到张坤悍然反击。
看似过去很长时间,实则只有短短几个呼吸。
铁山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张坤抛尸。
亡命奔逃的步伐,不自觉慢了下来,嘴巴张成“O”形。
祁连山五当家,建宁府有名的大盗,就这样被斩了?
回过神来,心中只剩庆幸。
庆幸先前借锅的时候,第一时间表明没有恶意,全程客客气气,没有得罪对方。
庆幸刚刚逃命时,没有刻意拉对方下水。
光看此人娴熟的抛尸手法,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差司大人说的没错,这年头,敢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者,绝非善类。
惹不起,惹不起。
不好,田有光。
铁山猛地想起田有光正在追杀底下弟兄,急忙冲向来时方向。
又怕张坤误会,路过时对张坤说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前方尚有贼人残害在下弟兄,待在下除去贼人,再来拜谢。”
张坤神色微动:“还有同伙?听你的意思,武功不如这人?”
见铁山点头,他“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你留在此地保护我小兄弟,其余交给我。”
铁山闻言一愣,收回对张坤先前的评价。
这位公子真是大好人呐!
张坤要是听了,只会说一句“操蛋”。
他如此积极,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狗屁的好人。
而是想着灭口。
黑榜第十九,祁连山大当家“盖世神保”,听着就像武功高强的反派大佬。
如果让人知道是他弄死的祁连山五当家,肯定会找他麻烦。
杀人灭口,方能杜绝后患。
田有光现在很慌。
“走马承受”逃命功夫一流,他没能全部留下,被逃出去几个。
以阮武的性格,绝对会狠狠地惩罚他。
光想想,就觉得屁股疼。
他正犹豫要不要说谎时,一道身影飘忽而来,浓烈的杀意几乎要将他冻成冰块。
这是高手!
只听来人问了一句:“你们祁连山这次来了几个人?”
田有光心神恍惚答道:“回大人,小的和五当家两人。”
接着一道剑光亮起,他只觉天旋地转,仿佛看到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
张坤隔空摄着人头,回到马车旁边,问道:“是这个吗?”
铁山连忙点头:“正是此贼,多谢恩人替在下手刃仇人。”
张坤手一甩,人头飞向铁山:“交给你了。”
铁山接过人头,小心问道:“恩人可有见过在下那帮弟兄?”
张坤往前一指:“我去的时候,只有一个活人,你可以去看看。”
铁山急忙冲去。
等石头驾着马车赶到,他已找到十二具尸体。
他坐在地上,神色哀伤。
都是相处几年的弟兄,惨遭飞来横祸,怎能不痛?
看到马车,他强忍着悲痛起身,躬身拜道:“建宁府‘走马承受’下属青马铁山,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谢,待回到府城,在下必定奉上一份厚重的谢礼。”
如张坤所想,铁山是官府中人。
他淡淡道:“谢礼就不必了,我下一站正好是建宁府府城,届时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大恩如大仇。
与其掏空一位拥有官方身份的五阶武者,不如利用对方赚取更多的利益。
他有很多想法,杀鸡取卵是最保底的做法,但绝非最好的做法。
铁山闻言一愣,心中恍然。
这位神秘的恩人,看不上他所谓的谢礼。
他拱手道:“只要不出卖朝廷,恩人尽管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坤幽幽道:“第一件事,今日之事,我不想听到任何与我有关的风言风语,我能救你,亦能杀你。”
铁山迟疑道:“那阮武名列建宁府黑榜,府尊大人有言,杀之重赏,恩人连悬赏都不要吗?”
张坤心中一动,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什么重赏?”
铁山挠头:“黑榜最低都是真气境武者,赏赐应该是六阶武学或六阶丹药。”
六阶武学吗?
张坤摇头:“长辈不让我和官府打交道,这悬赏,你领了吧。”
铁山急道:“蒙恩人救命,在下铭感五内,若侵吞恩人的悬赏,岂不是猪狗不如?”
“恩人若不便出面,不如由在下代为领取,再转交给恩人。”
张坤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处他想要,又不想惹麻烦。
之所以让铁山主动开口,同样是在试探对方的人品。
如果对方半推半就应下,证明此人毫无感恩之心,绝不可留。
白眼狼不反咬你一口都算好的,还指望它报恩?
他凝视铁山片刻,见其神色不似作假,淡淡道:“那便依你所言。”
浑然不知逃过一劫的铁山,一脸认真道:“不知恩人想要何物?在下会尽力争取。”
张坤笑道:“不急,等你问到有哪些好处,我从中挑选一物即可?”
铁山想了想道:“不知恩公打算在何处落脚,我好去找恩公。”
张坤漫不经心道:“我应该住在好友家中,你给我个地址,我过些时候去找你。”
他在府城没有好友,更不会贸然给别人留地址。
铁山立刻报了一个地址,并送上一块铁牌:“在下平日在府衙当差,恩公若到在下家中没找到人,可出示此物,让在下家人到府衙寻我。”
东西到手,张坤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淡淡道:“你估计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府城再见。”
铁山连连点头。
随即又想到什么,大着胆子问道:“敢问恩公名讳?”
见张坤眸中泛着冷意,连忙解释道:“在下只是想知道恩公名讳,别无他意。”
张坤望着石头,鬼使神差道:“我姓张,单名一个角。”
铁山神色一震,浮想翩翩。
姓张?
南宗紫阳真人?龙虎山天师府?还是锦州五斗米教?
年纪轻轻就能拿下黑榜上有名的老牌真气境大盗,恐怕和这几家脱不开干系。
如此天骄,竟然没有护道者跟随?
他瞥了一眼石头,忽略不计。
这明显是打杂的下人。
忽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心头。
他看向张坤的眼神多了一丝可惜。
如此惊艳绝伦的少年,也会受嫡系逼迫,不得不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