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瘦衙役虽然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却又也没有提醒李晨,而是按照李晟的吩咐去把赵奔叫了进来。
赵奔是个壮汉,身材高大威猛,此刻正在外面等着县衙这边的签条,只要拿到签条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瘦衙役出来,见了赵奔连忙陪着笑。
“今天怎么这么墨迹?”赵奔不耐烦地问。
瘦衙役嘿嘿一笑:“赵大哥,今天需要请你进来做个情况说明!”
赵奔皱了皱眉也没多想,跟着瘦衙役进了帐篷,就看见平日里陆远所做的位置上做了一个肥头大耳,吊儿郎当的家伙。
“你就是石料运输的负责人?”李晟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问赵奔。
“嗯!”赵奔应了一句,对李晟这副模样已经感到反感了。
“今天运了多少车石料?”李晟挺了挺胸脯,做出一副很有威严的样子。
李晟觉得他马上要接任执事的位置了,大小要当个官了,应该提前培养一下自己的官威了。
“三十!”
赵奔听到李晟问起数目,心中就有火了。这是陆远答应了的事,这些临时衙役凭什么干预?
“三十?”李晟一拍桌子,“好你个狗贼,欺负老子不识数是不是?明明是二十七!”
赵奔愣了一下,以为李晟是新来的官,神情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你是?”
李晟却不理会赵奔,他一心想在这件事做文章,好在短时间内搞掉陆远:“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账目上做手脚?欺上瞒下!”
赵奔并不是脑子灵光的人,他愣愣地望着李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晟看着呆若木鸡的赵奔,以为赵奔被他的气场威慑住了,于是越发得意起来,将手中账目一把扔在了赵奔的脸上:“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拿到县衙的签条!”
赵奔看向了瘦衙役,问了一句:“这位是?”
瘦衙役心思多,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搭话,装作没听见。一旁的胖衙役却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抢着回答了一句:“这位是新来的衙役!”
“什么?”赵奔一听就火了,“衙役?老子还以为是新来的县官呢!”
在县衙,衙役都是临时工,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专干脏活累活。
而赵奔那可是赵员外的本家,赵员外财大气粗,又有崔师爷做靠山,在沧阳县府境内,也是大宅大院,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赵奔得知是一个临时工——衙役对他指手画脚的时候,事情就非常糟糕。
当然,李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首先不清楚赵奔的背景,以为赵奔就是依靠县衙讨口饭吃的一般莽夫。
其次,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过衙役,而是提前把自己当成了执事!是他叔父的李理和县令韩大人说好了,要挤掉陆远顺理成章的县衙执事!
所以,在胖衙役憨出出的将李晟说成衙役的时候,李晟一双愤怒的眼睛已经死死盯住了胖衙役。
“哈哈……”赵奔发出了一声大笑,“衙役?”
李晟被赵奔如同雷鸣一般的大笑声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大骂了起来:“傻大个子,你笑什么?”
这一句话是彻底的激怒了赵奔。
赵奔身材壮硕,脾气火爆,就是脑子有些迟钝,他本人也知道这个情况,因此特别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傻”“蠢”之内的词语。
现在李晟,一个临时衙役不仅提了,而且还那么大声,赵奔岂能饶他?
就看见赵奔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李晟的衣领,发出了一声怒吼:“你骂谁傻大个子?”然后也不等赵奔回话,沙包大的拳头就朝着李晟的脸砸了过去。
“噗嗤!”
李晟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将县衙在这里搭建起来的办公帐篷都撞破了一个洞。
落在地地上的李晟只觉得有一个天雷在他的脸上炸开了花,刹那之间酸的、苦地、辣的全部往心里涌……脑袋好似要炸了一般的疼。
“狗娘养的,找死!”
李晟还没有站起来,赵奔已经冲出了帐篷再度将李晟揪了起来,挥拳就要打。
“赵家兄弟!”
在不远处帐篷中的张员外听到的动静跑了过来。
一旁的士兵看见了打斗也赶了过来。
张员外跑过来就拉住了赵奔的胳膊:“兄弟,有话好说,都是自家人!”
在众人一阵拉扯之下,赵奔的第二拳才没有落在李晟的脸上。
但只是一拳,已经将李晟的两颗门牙打断了,鼻血喷涌不止……
赵奔是赵员外的人,工地人人人都知道,但李晟不知道。
所以赵奔打了李晟那也是白打,没有人愿意为了他去得罪赵员外。
如果深究下去,必须要有主簿李理的出面,但主簿李理一出面,要面对的就是崔师爷。
主簿和师爷都是从九品的官阶,但根据县令大人的亲属关系,以及职位重要程度来看,崔师爷的地位又要比李主簿更进一步……
李晟被张员外有马车送进了县城最大的医馆,人送到医馆,张员外安排出去的人将消息又送到了主簿李理那里。
主簿李理一张脸黑着都快要流出墨来,见了张员外将事情经过一了解,李理很快就明白了这是陆远的手段。
陆远在县衙当了八年的执事,为人处世很是老道,朋友很多,这一点主簿李理是看得很透彻的。
这也是在前一晚,李理安排张员外多少给点银子打点一下陆远,先稳住陆远的原因!但很显然张员外没有听他的吩咐。
至于侄儿李晟,那就更加没听他所说的“多跟着陆远学点东西“的警告!
李理面色阴沉至极,看着被打成猪头样的侄儿李晟,一句话也不说。
也是这个时候,赵员外父子将惹了祸的赵奔五花大绑带了过来。
“李大人,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赵员外进门就递上一条皮鞭,然后揪着赵奔跪在了李理的面前。
赵奔面色涨得通红,满脸的不服气。
李理看着赵员外父子的模样,做出一副很坦荡的模样:“赵员外,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场误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