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有些不忍直视。
长公主从屏风后面过来,就一直在打量着王学洲。
看到是一位看上去清清爽爽、斯斯文文的清隽少年,观感就好了许多。
面上却不露分毫,看着王学洲严肃道:“六皇子纵使顽劣,也是皇家之人,自有皇室之人教导,岂容旁人插手?”
王学洲早在看到宗玉蝉的瞬间,就猜到了长公主的身份,就明白今日说是五皇子的生辰,实际上更多的可能是长公主一家想要见他。
估计陛下已经说了赐婚的事情。
“回殿下,臣曾在大本堂担任过侍讲,对几位皇子都有教导之责,六皇子今日行为无状,不仅直呼臣的姓名,还无端骂人。骂的不是别人,是蒙家的后人杨禾!杨禾为什么变成这样,朝野上下皆知,六殿下的那一声‘傻子’不仅是轻视,还是对忠臣的羞辱。”
“臣既然担任过六皇子的老师,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大惩小戒也是为了六殿下考虑,免得此事传出对六皇子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六皇子还要谢谢你的及时教导了?”
王学洲拱手:“不敢当。”
“你果真如传言一般善辩。”
长公主这话有些听不出好坏,王学洲也没有为自己正名的意思,他只认真道:“因为臣站在‘理’字之上。”
他态度不卑不亢,令长公主侧目。
这是一个坦荡之人,做事无愧于心,因此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急于辩解。
长得不错,又心思通透,长公主越看越顺眼,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今日是小五的生辰,本意就是吃饭的,现在全被小六搅和了,小六,今日这顿饭就由你来付钱,好好长长记性,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口无遮拦。”
六皇子捂着受伤的屁股和耳朵,委屈的点头:“知道了,姑母。”
现在好了,不仅挨了顿打还要出钱,他这是作的什么死?
“阿虫,陪娘去吃饭!”
宗玉蝉上前拉着长公主的手臂,两人重新回到了屏风另一面的桌子上坐下。
王学洲这才看清楚,这座包间面积十分大,即使用屏风隔开,两边的屋子都不显局促。
宗朝义看到自己闺女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学洲,心中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转头看到王学洲眼神还在屏风那里,立马站到了他面前:“小子,你看什么呢?”
王学洲收回眼神,对宗朝义的身份有些怀疑:“驸马爷?”
宗朝义矜持的点点头:“有些眼力见儿。”
今日这顿饭,大家到了此时几乎是开诚布公了。
虽没有言明,但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
店家将饭菜端上,六皇子才真正的感觉到了痛苦,屁股轻轻的挨上椅子,他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好痛!”
他龇牙咧嘴用手揉了一下,结果更痛了。
宗朝义看着他安慰道:“小六,坐不下就站着吃吧。”
六皇子欲哭无泪:“不是说好的今日出来吃吃玩玩吗?结果将我一顿打,还不给我吃,还得我花钱!!”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五皇子听着他的哭声安慰道:“别哭了,好歹我们不告诉父皇,你还能少一顿打。”
六皇子听完更想哭了。
宗朝义不愧是做了几十年驸马的人,吃饭的时候,一会儿剥好一盘虾让人送去给长公主,一会儿让人送去一盘挑好刺的鱼肉给长公主送去。
关键是每次他做完这些事,都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王学洲。
几次三番下来,王学洲觉得自己不用吃就饱了。
宗朝义看他一直没反应,心中暗骂了好几遍木头。
自己都手把手教了,这小子愣是一点儿学不会啊!连虾都没给他闺女剥一个,没点眼力见!
杨禾很少来吃档次这么高的地方,吃的大快朵颐心满意足。
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长公主一家准备先走。
临走时,长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学洲:“虽然是皇兄做的媒,但我家阿虫还小,我们是不打算早早的将她嫁了的,不知你可等得起?”
王学洲恭敬道:“臣听殿下吩咐。”
长公主和宗朝义听到他这样说,微微皱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宗玉蝉抿着嘴,咬牙下了决心:“爹,娘,你们先走一步,我和他说两句话。”
宗朝义扼腕叹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闺女,恶狠狠的瞪了王学洲一眼离开了。
“你跟我来。”
宗玉蝉头上的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振翅欲飞,颤巍巍的晃动起来。
六皇子幸灾乐祸的看着王学洲:“你肯定惹到表姐喽!有这么个母老虎在,以后的日子……嘿嘿!”
王学洲视线下移:“六殿下的屁股···应该没事吧?”
六皇子立马收回了呲着的大牙,捂着屁股警惕的看着他。
宗玉蝉带着王学洲去了酒楼一处看护城河的露台上,两人中间隔了一些距离。
此时那里空无一人,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王学洲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默默地盯着宗玉蝉的后脑勺。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宗玉蝉一狠心转过了身子面对着王学洲,抿唇看着他:“你是不是不乐意?”
王学洲长这么大,前后两辈子还没女孩子这么问过他。
下意识反问:“不乐意啥?”
宗玉蝉脸蛋微红,眼神有些羞愤:“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舅舅赐婚的事,你是不是不乐意?”
王学洲莫名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屁股:“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我也没有不乐意····”
宗玉蝉有些不满他这个回答,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我知道舅舅突然赐婚肯定是有别的思量,但我跟你想法一样。我的婚事也不由自己做主,将来到了年纪不嫁给你,也是嫁给别人,至少知道舅舅给我选的人是你,我还松了一口气的,至少我们还算熟悉,不是吗?”
“我的性格你也知道,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你家规矩没那么多,我是愿意的。”
宗玉蝉鼓起勇气看着王学洲,表情很认真:“我愿意和你一起生活,试着将日子过好,但如果你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你就现在说清楚,我还能求舅舅改变心意,免得到时候无可挽回,你我再心生嫌隙互相折磨一辈子。你放心!你说了我绝对不为难你们。”
王学洲有些惊诧的打量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宗玉蝉有些咬牙切齿:“我在跟你正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