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将文件夹往桌上一甩:“不做。”
我动作幅度大,孟辞宴搁在桌面上的手腕夹着香烟,烟灰瞬间断掉半截。
他掀开眼皮看我,“什么脾气?”
“孟少,孟总!”我很给他面子的,“我是电视台的女主播,你却让我当婚庆司仪,说不过去吧?”
说是女主播,却是不露脸的那种,主要负责车载广播板块。
考虑到原主不太聪明,所以她的工作属性不需要太强的随机应变能力,照着稿子念就好。
这些都是我从工作手册上看到的。
孟辞宴将烟蒂杵进烟灰缸的同时,吐出最后一口香烟:
“播音生都干过这个,你除了有个千金名号,又比别人高贵多少?”
我从没觉得自己多高贵,我就是不想接下这个跟关子辰有关的烂摊子!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你就不怕我怨念太重,大闹婚礼?”
“那我就把你送到殡仪馆当入殓师,专门为死人送行。”
我气急败坏,他也没再给我反驳的机会,打了通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名女孩走了进来。
短发,职业套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干脆利落的干练劲儿。
“孟少。”她打了声招呼,微微点头,尊敬却不恭维。
孟辞宴跟我介绍,“这是婚庆公司的周璐,策划本次婚礼的主要负责人,你全力配合她。”
我深吸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彻底颓了。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脑癌晚期,还被丈夫摘了器官,爹不疼娘不爱。
重生归来,我需要的是报复和放肆,需要让那对渣男贱女被世人唾弃。
而不是为他们送上美好的祝愿,再为他们策划一场难忘的世纪婚礼!
出了办公室,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周璐互加微信,随后她当着我的面给关子辰打了电话,预约面谈时间。
关子辰的声音一如既往动听,好像对谁都温柔,除了我,“明天上午可以吗?慧慧医院请不了假,所以得辛苦你早点过来。”
周璐表示当然可以。
关子辰又问:“婚礼主持人你们定的谁?我记得我们指定要电视台的女主播,毕竟是世纪婚礼,所以我们不想用普通的司仪。”
周璐看了我一眼,“主持人是台长亲自挑选的,声音很好听,叫虞书瑶。”
“叫什么?”关子辰显然愣了一下。
“虞、书、瑶。”周璐一字一顿。
“虞家千金的闺蜜?”关子辰深吸一口气,“她不是佣人的女儿吗?”
我忍不住翻了记白眼,不用想也知道虞杉柔为了自抬身价,把我和她的身份换了一下。
周璐又看了我一眼,略显尴尬,“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虞小姐是台长钦点的,专业能力肯定在上乘,所以您不用太担心。”
挂了电话,我觉得没劲透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却又明白自己不得不做这样一件事。
说服自己接受很难,毕竟在我的设想里,关子辰和唐书惠必须被我踩在脚底,我才会产生复仇的快感。
可事实却是,他们现在变成了我的客户,我的甲方,从明天开始,我还得忍受他们对我的挑三拣和绝对压制。
这跟苦逼打工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回了孟家,用睡觉逃避现实。
再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我是被周璐的电话吵醒的,她说一小时后去公司接我,让我做好准备。
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凄楚地想,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匆匆洗漱,随便套了件衣服就离开房间,去到餐厅。
厨师做了美味的早餐,我却没什么胃口,像幽灵一般晃过去,想跟孟夫人打声招呼就去公司。
不成想孟辞宴拿着刀叉,将我从上到下一通扫视,“我真想装作不认识你。”
我愣了下,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
黄色的分身睡衣并没脱下,外头直接套了件羽绒服,下身是一条毛茸茸的裤子。
更绝的是,羽绒服外竟沾着一点牙膏,也不清楚是怎么弄上去的。
从我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我开始摆烂了。
孟夫人瞪了他一眼,回头看向我时,一脸温柔的笑意:“你着急去公司吗?”
我将头摇成拨浪鼓,我不着急,我压根儿就不想去!
孟夫人放下刀叉,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起身推着我的肩膀往里屋走。
“你跟我来。”
孟夫人带我去了她的衣帽间,将我按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轻轻梳我的头发。
“我听宴儿说,他让你跟婚庆公司策划婚礼,你不想去?”
我点头,“能不能让他换个人?”
孟夫人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温柔地笑着:
“人在最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这个时期你见到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机会。”
我似懂非懂,“我不认为这个客户可以变成我的机会,我甚至想大闹婚礼。”
孟夫人摸摸我的头,“那你也得有大闹婚礼的本事,你邋邋遢遢出现,人家直接把你给换掉,你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梳妆镜中巧笑嫣然的孟夫人,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的确要大闹婚礼,不仅如此还要播放唐书惠杀狗放血的视频。
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如何出现在婚礼现场,然后明目张胆地将监控视频拷贝进现场的大屏幕里。
我是拿不到请柬的,尽管真正的千金是我,可关子辰和唐书惠邀请的人却是虞杉柔。
如果变成他们的主持人,我所做的一切准备,反而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孟夫人放下梳子,摆正我的脑袋让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你很受打击,但总会过去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支棱起来,不要让恨你的人知道你过得不如意。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实施,别怕,有我为你兜底。”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接着顺手捏了下我的脸,我俩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和谐得像一对母女。
她让我在她的衣帽间随便挑衣服,梳妆打扮一番,又让孟辞宴送我去公司。
周璐已在公司的停车场等候多时,我下了孟辞宴的车,直接进入周璐的副驾。
周璐从我上车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闭上过,过了好久实在没忍住才出口问:
“虞小姐,咱们是去给客户策划婚礼的,不是去干仗的。你怎么穿一身白呀?”
我系上安全带,将头发一撩,“我要为曾经的自己披麻戴孝!”